個好女兒一定功不可沒。敢同他做對,壞了他在江陰積下的幾十年基業,便叫陳家享受一下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
錢唯真變拳為掌,做了個劍削的手勢:“她夫君手無縛雞之力,一家三口不過帶著些家丁隨從,你速去安排,莫叫她再有機會傳遞訊息。”
今次柳老爺子明明不是生辰,卻藉著花甲賀壽召集門人子弟,便唯有一個解釋,是崇明帝要向江陰開刀,這些人都是先鋒。
柳老爺子名氣再大,也無須陳欣華一個出嫁女專程登門賀壽。若說為著她的嫂嫂柳氏夫人,更是太過牽強。
陳欣華不惜跑這一趟,身上一定會帶回她要往京中傳遞的訊息,想要斷了兩地來往,唯有將她就地截殺。
劉本聽著錢唯真的分析,額頭上冒出絲絲涼氣,由衷地讚了句:“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下官竟沒想透這一層。”他連夜回去佈置江陰的人手,及早埋伏在陳欣華返程必經的路口。
揚州匯通錢莊那邊,更不出錢唯真所料,京城二百萬兩的現錢調入,輕飄飄沒有打個水花便不見了蹤跡。雖有粘家傾力解圍,那幾百萬的銀子也堵不住匯通錢莊巨大的缺口。
郡守大人的面子再也不管用,如今也不敢再強出頭。匯通錢莊外頭又是每日擠滿了拿著銀票前來兌現的人。
第四百七十三章 抱香
秋風起兮,吹落一地黃花。
甄夫人立在後院裡的菊圃旁,拿著花鋤默默打理落花,將它們裝進絲囊,又埋在早就挖好的香丘裡。
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大約便是她此刻真實的寫照。
略顯消瘦的臉頰近似透明,下巴尖尖如玉,越發襯得一雙明眸深湛如水。
心上再不復從前的氣定神閒,甄夫人對錢唯真的失望越來越重。她沉思了半晌,將花鋤遞給一旁傳閱的丫頭,自己回到房裡又一次提筆寫信,依然用著三秋惶急的暗語,希望錢唯真早早解了燃眉之急。
這封信只是試探,甄夫人心裡早斷了對錢唯真救急的念想,卻還有一絲不捨,拋不卻往日淡淡如水的情誼。
粘家人的出手的不管不顧,與錢唯真往日的小心大相徑庭,甄夫人心內早就訝異,這並不是錢唯真的手筆。
眼瞅著粘家送來的現銀所餘不多,前來兌銀的人依舊絡繹不絕。甄夫人頒了命令下去,達官貴人們的銀子一律不再兌付,先集中財力將百姓的辛苦錢折換。
此話傳出,市井間登時一片歡呼。以揚州君郡守為首的那些人,礙著錢唯真的面子,又不敢公然登門,順序反而比往日暢通了許多。
甄夫人耐心等候,幾日間不見京師訊息傳來。三秋惶急的秘信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再一次石沉大海。
從最初的搪塞敷衍,到如今的不聞不問,細細思量間,甄夫人早早料到,自己必然是錢唯真的棄子,卻未想到他絕情若斯,將昔日愛戀一刀斬斷。
甄夫人默默對鏡理妝,瞧著菱花鏡中依然豔若桃李的素顏,心中閃過幾縷唏噓,慨嘆著自己比池塘間浮萍與那秋日黃花更為可憐的一生,流下了幾串珠淚。
寧肯枝抱香死,不隨落葉舞西風。甄夫人與鏡中的自己對視,認真思量著往後的日子一步一步該如何走。
內室的多寶閣裡,有隻帶鎖的櫃子,甄夫人屏退眾人,獨自開了鎖,搬出一隻只香樟木的匣子,都擱在臨窗的大炕上。
將匣子一個個開啟,珠光寶氣頓時盈滿了全屋。甄夫人溫柔又痴迷的目光掠過那些堆得滿滿當當的匣子,彎腰以纖指挑起一串帝王玉的塔鏈,靜靜摩挲著,感受著玉質的溼潤與細膩,發出輕不可聞的嘆息。
撂了塔鏈,甄夫人再握起一對老坑滿綠的翡翠鐲子,輕輕籠在手腕上,感受著上面曼妙的花紋,還有冰涼沁心的剔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