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兄你放心,別的事情也許我還會和你推脫推脫,但你這樣的名將種子,扔在京師三大營和那些老兵油子為伍,豈不是暴殄天物?”
李如松本來還以為至少要軟磨硬泡,最後付出點什麼條件和代價,可汪孚林答應得如此爽快,他愣了一愣之後,心頭那些許芥蒂立時丟到了九霄雲外。
武門子弟,就當戰場建功立業馬革裹屍,光耀門楣,豈能在京師這種富貴銷金窟中虛擲時光?
他二話不說就拿了酒壺過來,先給汪孚林斟滿,隨即又給自己斟了一杯,這才真心誠意地說道:“那我先乾為敬!”
這一次,汪孚林沒有二話,和李如松碰杯一飲而盡,等抬手示意李如松坐下來,他就低聲說道:“我建議李兄不要去大紗帽衚衕張大學士府。至少不要在上頭有人召見你述職之前去張家。”
李如松頓時瞪大了眼睛。當初汪孚林到遼東來,據說就是張居正的授意,而那時候更有傳言,汪孚林這個三甲傳臚的名次就是因為張居正的授意而得來的,而且鑑於對方是時任兵部侍郎的汪道昆侄兒,所以他才特意結交,就連父親和母親對人另眼看待,也是因為如此。而現在,汪孚林這個鐵桿的張居正心腹,竟然明確表示讓自己不要去張家拜訪?要知道,往年不要說他親自進京,就是父親派人來京師,第一件事也都是往張家送一份厚禮!
難不成張居正的病真的到了這種危險的程度,所以汪孚林已經不顧往日張府門下心腹這一重身份,直接站在了小皇帝這一邊?
儘管明知道這種事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更不適合問出來,可李如松還是忍不住問道:“元輔的病……”
他只來得及問出這四個字,就只見汪孚林把食指放在嘴唇上做出一個噤聲的手勢,這才岔開話題道:“這一次的風波,你這個剛從遼東過來的人千萬不要踩進去,因為誰也不能保證,這不是個千年大坑。你如果能夠在面聖之後趕緊回遼東,那就最好。據我所知,李大帥打仗可是未必看春秋冬夏,你萬一錯過哪一場大戰,沒了建功立業的機會,以後就後悔都來不及了。”
汪孚林這半是開玩笑半是當真的架勢,李如松自然更是滿頭霧水,心下無比懷疑。然而,貿然捲入朝中爭鬥,確實也是他們這樣的武將最最忌諱的事,汪孚林肯這樣提醒他,那就已經絕對算是看在舊日交情上了。
“好,我知道了。”李如松為人果斷,這會兒當即重重點了點頭,等看了一眼那些醉倒之後呼呼大睡的傢伙,他的目光落在了沈有容身上,卻是立刻表態道,“士弘武藝精熟,擅長兵法,可以說是有勇有謀,父親日後一定會更加多多栽培他。”
汪孚林一直都很欣賞沈有容,李如松代替李成梁做出了這樣的承諾,他自然大為欣喜和滿意。至於他自己,根本就沒有什麼籠絡李家的奢望,當下就和李如松展望了一下遼東的美好藍圖,祝願李成梁武運昌隆,順帶問一下李如松等人的住處……總之就完全是喝小酒說閒話的節奏了。
因為時辰已經不早,他怎麼都不可能放這些今天剛到京師的遼東武將們去挑戰夜禁,派人大張旗鼓護送他們回去燈市口的那家珍隆皮貨鋪也不合適,就索性把人留在家裡暫住一夜。當然,單單汪府沒有那麼多空屋子,可不是還有隔壁的程府嗎?好在前院沒有像這邊廂李如松刻意設計的一般,一個個全都酩酊大醉,來來回回忙活了小半個時辰,人終於全都安置好了,等汪孚林回房時,早已經是子時過後。
汪孚林把程乃軒拉去陪客,小北自然就乾脆在程家陪著許瑤和兩個孩子,剛剛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