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兄,秦兄,能夠分到一道也是有緣,咱們還不曾聚過,今天我和王賢弟做東,二位能否賞光?”
蔡光安頓時為之愕然,不自覺地和秦玉明交換了一個眼色。他們從前是因為特立獨行被人排斥,可總不能對別人的善意交納惡形惡狀。於是,兩人各自躊躇了片刻,最終全都答應了下來。結果,這就又給王繼光留下了一個非常不好的印象。
請你們吃飯你們還擺架子,真是太不招人待見了!
如果有人細細研究過廣東道除卻掌道御史汪孚林之外,四個在編監察御史的出身,那麼就會發現,和去年張居正一口氣撥了五個新人過來不同,如今王繼光一個老的加上其他三個從其他三道調來的,全都有一個鮮明的特色,那就是窮!王繼光家裡倒是小富過,可家裡老子生了一場大病,他又在京城也生了一場病,家底頓時空了一大半,所以這天四個同僚第一次碰頭吃飯,選的地方卻也是很符合他們這些窮京官的特色。
小,雅靜,菜色便宜,沒有閒雜人等的攪擾。
而桌子上的菜色也非常符合他們的審美,沒有附庸風雅的菜名,只有實實在在的東西,有魚有肉,有酒有菜,而說出來的話,那就更加實在了。
趙鵬程和王繼光在同一間直房搭班雖說才沒幾天,可已經把這個年輕同僚的脾氣給摸準了七八成,此時壓根不敢讓這個嘴上沒把門的傢伙先發話,就倚老賣老先敬了蔡光安和秦玉明兩杯。眼看酒喝過了,氣氛比較熱絡了,他這才言歸正傳道:“蔡兄,秦兄,今天掌道大人上書彈劾司禮監掌印馮保的事情,你們倆應該也聽說過了。可以說直聲震天下,實在是讓人欽敬。然而,馮保畢竟根深蒂固,我有些擔心。”
平心而論,趙鵬程並不是那種急公好義到連自己的性命前程都不要的人,可汪孚林先是為他求過情,緊跟著陳炌又彷彿知道他心下所求似的把他調到了廣東道,讓他過上了舒心日子,他很不希望自己再換上司,更不希望再攤上曹節這種小肚雞腸的偽君子。故而,他決定儘自己所能,幫汪孚林做點什麼。
見蔡光安和秦玉明都沉著臉沒做聲,他就誠懇地說道:“我不求二位兄臺做別的,只求大家發動關係打探打探。上次勸諫元輔奪情之事,朝中就動了廷杖,而馮保當初在聖駕登基時便敢站在身側受群臣跪拜,囂張跋扈那就更加勝過元輔了。如果萬一馮保假借聖母以及皇上的名義……”
“停,停!”這次王繼光終於忍不住叫停了趙鵬程,臉色不善地說道,“你之前硬是說你來和這兩位說,敢情就是想說這個?我說趙老兄,你真是夠愣的,怪不得之前在山東道會被你那個掌道御史拿捏成那樣子!皇上已經大婚親政了,你懂不懂?就算馮保從前是掌管批紅的司禮監掌印,可他倚老賣老還轄制著皇上,皇上能容得下他?這時候,群起而上跟著炮轟馮保,那才是應有之義,你居然讓人家幫忙打聽怎麼救掌道大人,太迂腐了!”
趙鵬程和王繼光雖說是一路來的,但根本就不是相同性子的一路人,被王繼光這樣大嘴巴一噴,他頓時火冒三丈,一拍桌子就低吼道:“你懂什麼?你見過皇上幾次,居然就擅自揣摩皇上的心思?凡事要從最壞處去想,別老是想著出風頭!如果真的那麼容易,掌道大人當然會想著造造聲勢,讓我們一起上,可見他是生怕害了我們!”
“你這是膽小怕事!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這種事就應該迎難而上,勇往直前!”
“你……不可理喻!”
蔡光安和秦玉明本來以為人家今天請他們來是商議事情的,結果沒想到兩人居然窩裡反了,早就從最初的呆滯狀態陷入了看戲狀態。等到更理智一點的趙鵬程終於意識到自己和王繼光幹了一件蠢事時,再想要重新拉回到之前說正事的氛圍,卻也已經為時已晚。他只能瞪了王繼光一眼,有些尷尬地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