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自從進學之後,學生自身和家中迭遭變故,身心疲憊,實在有些力不從心。”
先訴了苦,他這才把李師爺勸學換了一個版本:“縣尊西席李師爺今天還勸過學生,要努力向學,奮力求進。但學生既然當眾在狀元樓做出了承諾。言出必行。總不能讓人笑話。所以,學宮那兒還請容學生請長假,閒時學生打算多多和李師爺討教經史文章制藝,還要請縣尊能夠玉成。”
葉鈞耀正愁沒正常藉口讓汪孚林進出自家官廨,此刻聽到這樣一個請求,他簡直求之不得,當即慷慨激昂地說:“君子成人之美,李師爺能夠和你一見如故。相交甚篤,今後又能彼此切磋,共同上進,本縣豈有不成人之美的道理?準了!”
舒推官早就知道汪孚林伶牙俐齒,可沒想到今天葉大炮主動接陣,當著段朝宗的面和自己大吵一架,緊跟著汪孚林又接力上陣,以一副讓自己啞口無言,府尊讚口不絕的對聯,把他那一腔不得勁全都給壓了下去。此時。他不禁酸溜溜地譏嘲道:“聽說葉縣尊家這位李先生還帶著令郎跑到汪孚林家中蹭飯,莫非堂堂知縣官廨。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了?”
“想來以舒推官的度人之心,是無法理解同窗之誼有多珍貴的!”葉鈞耀本來就是行動上的巨人,立刻義正詞嚴地說道,“犬子才疏學淺,能得李師爺這樣學問紮實人品俊秀的人才為師,又有金寶秋楓這樣的好學良才為同窗,自當朝夕相處,同時多體味民間疾苦!”
成天在我家那房子閒逛,搭夥吃飯,就算得上是體味民間疾苦了?
汪孚林腹誹葉大炮的信口開河,可發現舒推官已經啞火,他不由得鄙薄這一位的戰鬥力太弱。
而段朝宗一直等到兩位下屬的又一輪冷嘲熱諷告一段落,這才沉聲說道:“總而言之,這次邵家的案子,你二人精誠合作,務必給徽州府眾多受害百姓一個交待。至於召集登記受害者,發還贓物的事情,就交給葉知縣了。”
葉鈞耀喜形於色,正要答應,突然看到汪孚林在那一個勁向自己打眼色。他最初有些很不理解,可想想是汪孚林建議自己分潤功勞出來的,由是讓一貫對自己淡淡的段府尊態度大變,於是,他就立刻大義凜然地說道:“府尊這是哪裡話!若不是府尊一再教導下官要見微知著,下官又以此訓導衙門吏役,怎會有今天大快人心之舉?而且這樁案子牽涉到徽州一府六縣眾多受害者,當然還是府衙主持登記更為妥當。”
此話一出,本來滿臉鬱悶的舒推官登時面色舒展。這要是交給府衙,段朝宗這個知府頂多在最後關頭露一下面,可其中過程都操縱在自己手中,這樣有助於樹立形象的好事落在自己身上,他還和葉鈞耀爭個什麼?
直到和汪孚林一前一後出了府衙陽和門,示意汪孚林和自己一塊上了四人大轎,葉鈞耀方才忍不住問道:“你剛剛對我擠眉弄眼,讓我推出去,到底什麼意思?”
剛剛一出陽和門,汪孚林就吩咐秋楓和葉青龍去斗山街許家報平安。此刻他忍耐了一下又和大男人坐轎子的小不爽,開始整理思路為葉縣尊答疑解惑。
“贓物這麼多,三本賬冊上只記錄了是什麼價錢向什麼人收取的,至於原主是誰,就得去查報案記錄。這衙門刑房的手段,素來是吃了被告吃原告,而這次發還的不是上次我家和西溪南村那幾家人的少數幾件贓物,而是幾十件,這樣的好事不扒一層皮怎麼可能?而且興許還有見錢眼開的人來誆騙,甚至於胥吏差役勾結人來騙東西。所以,索性把賬冊帶東西都交給舒推官去折騰,案子是縣尊查出來的,功勞的大頭是縣尊的,過錯都是別人的!”
葉鈞耀的嘴巴已經快笑得合不攏了。他已經不像從前那樣會時常去想一想,汪孚林身後支招的,會不會是汪道昆這尊大神。若是今後常常有現在這樣的驚喜,他根本不在乎汪孚林身後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