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很平靜的水面上又砸下了一塊巨石,但巨石掀起的滔天巨浪,卻終究還是會平息的。因此,在鄒元標充軍貴州都勻衛之後,朝中恰是一片風平浪靜,就連吏部尚書的廷推,也進行得古井無波。
再次有份參與的汪孚林眼看著本來就是第一位正推的原戶部尚書王國光最終得到了絕對多數。而這位恰是張居正的鐵桿擁躉。
不過數日之間,劉應節三次請辭,最終照準。汪孚林便知道,自己徒勞無功,而這一場奪情風波就算還有餘波,卻也無足輕重了。
守完七七,正式出現在內閣的張居正,瘦削的面龐上更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氣勢。內閣上上下下的僚屬本來就畏懼這位首輔大人如虎,更何況之前還有人站錯了隊,如今甭提多惴惴然了,見張居正復又回來,向前湊的人竟是少數。而親自迎出來的呂調陽和張四維兩人,卻也好像是和張居正一樣守過了一次七七似的,憔悴蒼老,彷彿都老了十年。
對於呂調陽和張四維的煎熬,張居正自然心裡有數。他也算信得過呂調陽的不爭,可這年頭就是你不爭別人也要推著你爭。而他就算對張四維的小動作有些疑慮,可疑慮並不意味著他就要立刻把人趕出內閣,畢竟有些事他還要慢慢查。
所以,在迴歸之後稍作寒暄,他就進了自己的直房。推開門,一切仍然是從前的樣子,桌椅書架櫃子全都一塵不染,甚至一應用具的擺放,彷彿仍然是從前的樣子。乍一看去,彷彿就和他從未離開沒什麼兩樣,可他卻知道,為了能夠留在這裡,為了不至於朝令夕改,他付出了最高昂的代價。
門生、同鄉、同僚……多少人和他離心離德?
從今以後,他再也沒有退路,但也再沒有什麼可顧忌的了!
而都察院廣東道的掌道御史直房中,匆匆進來的鄭有貴報上了張居正重回內閣的訊息之後,見汪孚林微微點頭,沒有什麼表示,便非常知情識趣地退了出去。雖說左都御史陳瓚也已經第三次上疏告病請辭,相比之前請辭的幾位部堂,陳瓚的年紀確實最大,致仕的可能性也很大,日後調來的上司未必就能和陳老爺子那樣看重汪孚林,可那又如何?只要首輔大人在一日,汪孚林必定就能穩穩當當。
汪孚林看著那道替換了斑竹簾的夾門簾落下,目光這才落在了案頭的紙面上。
之前他彈劾王崇古、呂調陽外加個倒黴鬼,料想沒人再說他不稱職了。但御史還有另外一個職責,那便是舉薦人才。
兩廣總督凌雲翼奏請把瀧水縣升格成直隸廣東布政司的羅定州,他這個曾經官任廣東的,推薦的是和他同年同鄉,卻不是歙人,而是婺源人,剛剛從觀政主事轉正為南京兵部主事的汪應蛟。汪應蛟曾經和他一同去過績溪龍川村胡宗憲老宅,同年及第後偶爾有幾封書信往來,對南京那邊的無所事事分外不滿,而在信上對他在廣東時的諸多經歷頗感興趣,甚至對瀧水縣重建提出了好些建議。
只不過,直隸州雖則視同為府,知州的品級和屬州卻沒什麼不同,一樣是從五品,說起來還不如正六品京官。可汪應蛟既是有這樣的興趣,觀政的三年又頗有作為,他怎麼會吝惜舉薦?
橫豎這京師朝中的一場棋局,暫時已經分出勝負了。
第十一卷完(未完待續。)
第八二二章 新上司的新做派
內閣次輔呂調陽晉建極殿大學士的訊息,在朝中引起了不小的波瀾。
誰都知道,這年頭的大學士頭銜,總共是四殿兩閣,一共六種不同的稱呼。初入閣,多半是東閣大學士,然後過個一段時間,晉升為文淵閣大學士,再接著是武英殿大學士,文華殿大學士,建極殿大學士,其中偶爾會出現跳級現象,但究竟是否會升到中極殿大學士,那就得看你是否能熬到首輔了,而這不但得看你自己的能力,還得看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