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鈞嘴裡責備張鯨,但成日裡就只能看那些聖賢書,自從看過平寇志。他確實打心裡想接觸一下經史典籍之外的東西。奈何有這賊心沒這賊膽。這書藏到何處,那便是最大的問題,母親就和他一塊在乾清宮住著呢!可張鯨提到這麼一個建議,他卻不由得怦然心動。
而這時候,張鯨又趁熱打鐵說道:“皇上,其實太后吩咐過,讓小的看著您,千萬不可放縱了性子。但小的看您這些天辛苦,實在是心裡不忍。一會兒小的便帶兩個馮公公的人找個藉口先走,孫海給您找什麼樂子,小的就當不知道,如此興許能少點人背後告狀。”
朱翊鈞終於完全動了心。一來孫海是他授意張宏調到西苑這邊的,李太后根本不會知道這麼個小人物,二來人又並非親近心腹,縱然真有萬一,丟出去頂缸也不值得什麼。於是,吃飽喝足之後。他便授意張鯨把孫海叫了過來。
這位在西苑的一畝三分地上橫行霸道的太監,此時此刻跪在朱翊鈞面前。那卻是卑微到了骨子裡,可還不等他張羅一大堆阿諛奉承的話,看到張鯨站在那邊皮笑肉不笑的樣子,想到之前這位一直都對他的獻殷勤冷淡得很,更從來不為他在御前引薦,今日小皇帝突然想到了自己,這也不知道是哪裡掉下來的機會。於是,他迅速開動腦筋一想,立時就迸出了一個主意來。
“皇上,西苑這地方荒廢的時間太長了,但小的好歹在這經營了一陣子,除卻這好酒好菜之外,還有點別的小玩意奉上,不知道皇上是否能賞光?”
“嗯?”朱翊鈞挑了挑眉,頗有興致地問道,“什麼小玩意?”
“這個……還請容小的賣個關子。”孫海非常曖昧地露出了一個笑容,見張鯨皺了皺眉頭,似乎要勸諫,他方才連忙開口說道,“不過是一點歌舞而已。”
即便是歌舞,對於朱翊鈞來說,那也是非同一般的誘惑。要知道,身為皇帝,參加各種儀典的時候,也常有教坊司的樂舞,但那都是為了禮法,從歌詞到舞步,從來都是按部就班,一點新意都沒有,反而會讓儀典的時間拖得更長。所以,此時他想都不想就點頭說道:“若是沒意思,朕可唯你是問,帶路,朕的時間可不多!”
張鯨見孫海喜出望外,腹中暗自冷笑一聲,回頭有的你哭的時候。他深知萬曆皇帝對西苑這塊地遠比那小小的宮城感興趣,因此早就在私底下打算,自己怎麼把西苑攏在手中——馮保和張宏這樣的司禮監大佬,他是不指望能夠鬥過的,張宏那還是他乾爹。但張誠不一樣,他總得讓那老貨知道,誰才是小皇帝身邊最心腹的太監。而要奠定這個基礎,他自然需要勢力和人脈,而不是眼下這看似尊崇,二十四監衙門卻只有小狗小貓兩三隻能聽他指派的情形。
張誠至少還掛著內官監太監的名頭,他就算不能染指司禮監,至少得把御馬監先奪了在手!
如果不是張誠那性子,萬一孫海安排點烏七八糟的事情一定會勸諫,他當然希望這傢伙也留下來,回頭萬一馮保獲知訊息通知了李太后,便可以順理成章搬掉那塊絆腳石。可現在退而求其次,能拿掉孫海這麼一個他一看就討厭的傢伙,卻也還算理想。最重要的是,他剛剛事先給小皇帝吹過風,萬一有事,朱翊鈞一定知道該怎麼推卸責任。於是,他說到做到,很快就帶了兩個馮保的眼線藉口回宮中取東西,溜之大吉。
他這一走,朱翊鈞固然心頭鬆快,孫海卻也驚喜交加。沒了張誠和張鯨這兩尊小皇帝左右的護法,他立刻就把萬曆皇帝帶到了他精心修復的迎仙亭——這名字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