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一跳,不等汪道昆接茬,他就輕呼一聲道:“不會是他們夫妻倆意外……”
儘管他沒把話說完,但汪道昆自己也是考中進士之後就一直在外任上,而且中間還有好幾年是抗倭,好不容易才有了一個兒子,此時一下子就醒悟了過來。意識到這對夫妻婚後都快四年了卻一直沒動靜,如今卻偏偏在廣州這種地處天南的地方結成正果,他只覺哭笑不得。可想想為此遭人黑手,他一張臉頓時又黑了。這時候,他只聽得背後傳來了汪道貫嘀嘀咕咕的聲音。
“布政司那兩位簡直和瘋狗似的,一口咬住孚林就沒完了?張四維那麼聰明一個人,如今又入了閣,不至於眼皮這麼淺。非得和孚林過不去吧?”
“恐怕就是因為知道已經結了仇。這才非得把孚林壓下去不可。”說這話的是汪道會。他輕輕咳嗽了一聲,算是給汪道貫那不著調的話做個彌補,“張四維不會不知道莫欺少年窮的道理。因為明年的會試下場的大臣之子太多,他又可能去當主考官,他的兩個兒子據說都不考,如此一來,再參加會試就要四年後了。如果這四年他不給孚林使點絆子,四年後他的兒子出仕時。天知道孚林已經是什麼官職?他和首輔年齡相近,致仕的時間估計差不離,他的兒子之前還在孚林手中吃過那樣的大虧,如今再加上起步晚了,為了兒子的前途,他怎能不壓一壓孚林?更何況,這是晉黨和歙黨的爭鬥。”
說到歙黨,汪道昆的表情便有幾分微妙。相比朝堂上如今那強大的晉黨而言,歙黨的實力實在是不怎麼樣,而且這一政治圈子成形。滿打滿算也就是這幾年的事,他固然佔了個牽頭的便宜。但主要還是背後程、許、汪三家的巨大商業背景,真正牽線搭橋的人其實是汪孚林。
就在一個月前,官聲不好,屢屢被人彈劾的王國光終於堅決辭職請求告老,讓出了戶部尚書的寶座,殷正茂得以從南京戶部尚書遞補了這個空缺。然而,雖說是張居正的同年,但殷正茂上任之後就在私底下對他提過很多次,說是張居正對王國光頗多懷念。而許國固然在翰林院聲名赫赫,可前頭有申時行馬自強這樣的前輩,很難立刻凸顯出來。至於他自己,是張居正的同年,卻並非張居正最信賴的心腹。
哪怕歙黨現在有三個人在朝中,可相對張四維和王崇古的組合,實在差遠了。
而葉鈞耀雖說並非歙縣人,可因為當過一任歙縣令,一任徽寧道,又有汪孚林這麼個道地的歙縣女婿,自然也被視之為歙黨一員。此時此刻,他見書房中竟是瀰漫著幾分愁雲慘霧,頓時有點不以為然,當即重重咳嗽道:“諸位,孚林這次是建功,就算有點小過失,那也絕對是瑕不掩瑜,縱使首輔不同意他的建言和條陳,也不必這麼沮喪,他時日還長,不是嗎?至於說到譚尚書的身體,我尋思著,若真的要壓住王崇古,萬一真有那一天,能不能殷部堂調兵部?”
這個神思路頓時讓屋子裡一片安靜。葉鈞耀發覺汪家三兄弟面色微妙,他一下子意識到自己忘了一點。就算殷正茂自己願意去兵部,可兵部尚書和侍郎怎麼可能全都出自歙縣?如果讓殷正茂當兵部尚書,那麼汪道昆就一定要騰出位子來。當然,王崇古都能去當刑部尚書,汪道昆也不是不能去其餘各部擔任侍郎,可葉鈞耀自己在戶部,汪道昆就不大可能再去戶部,而禮部、刑部、工部要麼徒有虛名,要麼繁雜,只有吏部是最好的選擇。
可吏部尚書張瀚又豈是好相與的?
然而,這終究是一個思路。但對於汪道昆來說,與其把譚綸和自己經營多年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