砸了回來。不但如此。此時此刻他哪怕在書房中,也能聽到外頭鋪天蓋地謾罵狗官的聲音。要知道,他這做官完全是衝著名垂青史的名臣去的,哪裡甘心在剛出仕的地方就背上一個狗官的名聲?
“該死,太該死了!”
站在薛超面前,劉師爺只覺得自己就是怒海驚濤中的一葉孤舟,隨時都可能傾覆沉沒。雖說他和薛超之間理論上只是賓主關係,可面對這樣險惡的局面。下頭又是陽奉陰違,薛超只能把滿肚子火氣都撒在他頭上。因為是劉師爺去和汪尚寧等人接洽,又是他去宣城接的帥嘉謨。眼下面對責難,即便劉師爺心下暗自發狠,事情解決就辭掉這個師爺,再不伺候薛超這個脾氣壞又沒本事的東翁,可他還是不得不本著師爺的職責,給薛超想一個能夠解圍的主意。
而當薛超聽到劉師爺口中吐出那個主意時,他忍不住氣得再次破口大罵:“你有沒有腦子,當初本縣親自帶著帥嘉謨去見的姚府尊。而後又同轎送他回家,那些鼓樂彩旗也大多都是本縣讓人去置辦的。百姓也是本縣貼告示方才聚集起來的,你現在讓本縣把罪過都推在他身上,外頭那些人能相信?”
“當然能相信!”儘管薛超的語氣讓劉師爺心裡很不高興,但他還是耐心勸解道,“東翁是官,他們是民,這隻要看他們是圍堵縣衙要一個說法,而不是衝進來,這就已經很明顯了。畢竟徽州府可是還有新安衛的,真到了那一步,即便沒有上命,他們也可能會出動。所以,鬧事的三縣百姓要的是一個讓他們滿意的說法,可以洩憤的說法,那麼東翁何妨就給他們一個?之前就算縣尊對帥嘉謨再禮遇,那也是之前,只要推說受其矇蔽就行了!”
想想翻臉不認人這種事,官場上屢見不鮮,再想想自己眼下糟糕的處境,薛超權衡再三,終究把心一橫,但他嘴裡當然不肯說自己打算聽劉師爺的建議,反手把帥嘉謨賣了給那些亂民洩憤,而是咬牙切齒地說:“都是這帥嘉謨誇大其詞,南京戶部和應天巡撫不過是發牌面詳查徽州府夏稅絲絹的卷宗,他卻謊稱此事已經塵埃落定;他明明只是捐納了九品冠帶,卻謊稱已經捐了官做。若非如此招搖誇大,何至於激起眾怒?再者,均平夏稅絲絹,朝廷還未有明令下達,本縣這就出去見縣衙外那些百姓!”
見薛超撂下這話後大步往外走去,劉師爺不禁輕蔑地冷笑了一聲。當官的就是這樣,又要當**又要立牌坊,明明是翻臉無情,卻還要自找藉口!
嘴上說得強硬,但是,當薛超真正眼看縣衙大門在望,隱隱還能看到大批黑壓壓的人頭時,他卻已經覺得雙腿有些發軟了。坐在大堂上時,下頭跪著磕頭的人哪怕再多,他也不會有半點怯場,可是面對那些不是自己治下的子民,卻反而很可能威逼到自己的前程甚至性命的人時,他那點讀書養氣而來的鎮定,自然就全都到爪哇國去了。可眼下已經不容退縮,他只能邁著沉重的步子上前,一直到了大門口。
在這個位置,那大喊大叫的聲音自然而然更是迎面撲來,幾乎讓他透不過氣。在扯開喉嚨一次又一次叫了肅靜,而劉師爺又上來幫忙之後,他終於讓喧譁的人群暫時安靜了下來,這才有些聲音嘶啞地叫道:“各位,各位,均平夏稅絲絹,乃是歙民帥嘉謨自作主張,四處陳告,府衙也好,本縣也好,都還在清查當年舊檔,尚未言及更動,所以還請各位不要輕信謠言……”
這話還沒說完,就有人一口唾沫狠狠吐了過來。雖說薛超千鈞一髮之際偏頭躲開了,但仍是險些狼狽摔倒。面對人群中一瞬間又鼓譟起來的局面,他只能聲嘶力竭地叫道:“各位鄉親父老若是不相信,本縣這就出牌票,立時緝拿帥嘉謨。以妖言惑眾,無中生有,造謠生事為名,立刻法辦!”
在他一遍又一遍重複了此話之後,外間一眾百姓終於將信將疑地安靜了下來。薛朝卻也光棍,直接讓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