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爺去取縣令大印,可另一個去刑房拿牌票的親隨卻無功而返。面對薛超那噴火的目光,那親隨慌忙解釋道:“老爺,是那刑房蕭司吏說,之前是堂尊親自迎了帥嘉謨進縣衙,而後又同轎而行把人送去了府衙,現如今卻要出牌票抓這帥嘉謨,恕他不敢奉命,他還不想被人戳著脊樑骨罵歙奸!”
歷來抓人的牌票,刑房出票,縣令簽押,缺一不可,這也是規矩。
薛超不是不知道這規矩,只是完全沒料到往日面上還恭敬的刑房司吏蕭枕月竟敢和自己對著幹。如果面前有鏡子,薛朝一定會看到自己的臉紅得如同火燒一般,可發現門外聚集的三縣百姓又有鼓譟的架勢,他只能色厲內荏地怒吼道:“他要是不願意擬這牌票,那這刑房司吏本縣就換人!刑房的人難不成都死絕了,讓其他人來,誰若擬這牌票,誰就是新司吏!”
那親隨卻根本沒有挪動腳步,眼見薛超臉色漸漸鐵青,他方才硬著頭皮說道:“小的知道老爺急需,之前就已經嚷嚷過了,結果刑房之中沒一個應聲……”
“那其餘各房呢?本縣就不信三班六房沒一個人能寫這牌票!”
“就是……沒人肯寫。”誰不怕被人罵歙奸啊,大老爺是要離任的,可三班六房的吏役都是要當好多年的!
哪怕之前被人堵在縣衙裡,哪怕之前出來時就已經含屈忍辱,哪怕把責任都推給帥嘉謨,薛朝心裡也著實有點不舒服……但這全都比不上縣衙六房無人肯出這張抓人的牌票來得打擊巨大。他幾乎是氣得整個人都在哆嗦,而劉師爺這會兒也顧不得腹誹了,趕緊上前來攙扶。
一想到這一幕全都被外頭那三縣百姓給看得清清楚楚,賓主兩人就全都覺得臉皮臊得慌,心裡虛得慌。薛朝奮起最後一點力氣,衝著那親隨惡狠狠地叫道:“你滾去告訴他們,若這亂事平息不了,這衙門之中三班六房誰也跑不了!”(未完待續。)
第六四一章 輕徭薄賦的真相
門外三縣百姓個個伸著脖子張望,豎起耳朵傾聽,發現這位縣尊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人群中頓時傳來了一陣陣起鬨的笑聲。就在這時候,眾人突然聽得一陣刺耳的敲鑼聲,緊跟著便是一箇中氣十足的大喝:“這亂事若平息不了,是薛縣尊你出爾反爾,見風使舵,昏庸無能,還有臉歸罪縣衙三班六房?”
薛朝差點沒被這突如其來的厲叱給罵得背過氣去的,然而縣衙門外裡三層外三層圍攏的人太多,他根本看不清說話的人在哪,想要呵斥也找不到正主兒。偏偏就在這時候,他只聽得那說話的人又高聲大喝了起來。
“婺源縣程文烈等不法生員,煽動百姓雲集婺源縣衙,妖言惑眾,幸得吳縣尊及時趕回彈壓,婺源亂民已散。而又有休寧縣生員吳大江葉挺等人,軟禁陳縣尊,捏造緊急公文發往江浙閩廣,意圖叵測,又率亂民強捐強派,如今業已為幡然醒悟的亂民扭送官衙。鬧得最厲害的休寧婺源都已經平息了下來,爾等卻還在這歙縣城中聚眾衝擊縣衙,圍堵大門,這是要充軍口外的重罪,你們就不想想自己家裡的家人嗎?”
婺源休寧都是之前最開始鬧起來的兩個地方,尤其是休寧距離府城比較近,故而其餘三縣百姓這才聞風而動。如今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訊息,人群頓時騷動了起來,雖也有人嚷嚷這只是哄人的鬼話,卻也有不少人信以為真。
“歙縣獨派夏稅絲絹兩百年,每年稅絲絹**千匹。折銀六千餘兩。即便不再是歙縣獨派。而是均平到其餘五縣,每個縣也就是承擔幾百到上千兩不等,再往下派到每個丁口每戶人家頭上,也許不過是幾十文錢,為了這幾十文錢就要鬧事鬧到充軍口外,你們全都想想值不值得!若是就此退回去,本人歙縣松明山汪孚林,在此擔保定然促使徽州一府六縣夏稅絲絹均平之事公開、公正、公平。敦請姚府尊將之前所查舊檔,事無鉅細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