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頭名解元!”
第一名定了,接下來的名次自然也就容易定。這下子汪孚林才算真正見識到,所謂嚴格的規章制度,在現實中根本不可能完全嚴格貫徹。傳說中說是最後填榜才拆彌封,可這規矩和事實完全不同。別說殿試的時候天子大多迷信,有時候看到一個好名字就會給人一個好名次,看到一個不合心意的名字就會把人往後挪,就是鄉試這些考官,要是真的不知道誰是誰,只憑謄錄出來的硃卷,萬一把上頭關照要取中的人給黜落了怎麼辦?
更不要說,前十的名次問題是大有門道的。
正榜填完,等到提調官韓守約填了副榜,這兩榜完全齊備,由其護送了出去張貼,這鄉試終於告一段落,汪孚林這才覺得整個人都活了過來。而這時候,在貢院裡硬生生捱了十幾天的周叢文終於得以離開回家,和進來時的精神煥發相比,離開時的他雖說還談不上形銷骨立。但那也是得用兩人攙扶著出去,即便如此,周家人過來接時,依舊為了他的劫後餘生喜極而泣。而汪孚林出貢院時,卻還特意掃了一眼兩邊牆上的那些帖卷。
在這發榜的大好日子,又有幾個人會去關注卷子遭到帖出處理的那些失敗者?
同樣匆匆離開貢院的。卻還有邱四海。他絲毫沒有注意到身後多了個尾巴,因為在貢院的那些天,汪孚林宣召過的幾個差役他都一一試探了一遍,除卻楚福這個幸運兒,其餘人都不過是被叫去吩咐某事而已。而且直到汪孚林出貢院為止,都根本就不曾再見過他,彷彿完全忘了他這個人,這也讓他確信之前是糊弄了過去。此時此刻,已經探聽出了周叢文一點點口風。同時又從杜茂德那帖捲上看出玄虛的他滿心歡喜,興沖沖地出城趕往了杜家。
本來只要朝廷真的有心招撫,杜茂德答應或否無關緊要。但朝廷朝令夕改,翻臉無情,這例子實在是太常見了。有一個秀才功名,比較熟悉官場的謀士在,上上下下的人才能高枕無憂!更何況,家裡上至大佬林阿鳳。下至尋常小嘍囉,對這位當初可都很服氣。
此時此刻乃是大白天。因為今年天公作美,此時是收割季節,村中人多數都到地裡忙活去了,走在其中不見什麼人。可邱四海走著走著就發現不對勁了。就算村民不在,他用軟硬兼施的手段買通一戶人家,以討債為名安插在此。實則是為了看守杜家母子的那七八號人呢?就算不能全都出來閒晃,也總不至於一個人都不見吧?
當他來到杜家門口,使勁一推,大門卻紋絲不動的時候,他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更是到了頂點。思前想後。他沒有貿貿然進入杜家,而是回到了之前那戶自己買通的人家,謹慎地在四周圍踩了踩,發現確實沒人窺伺,他這才去敲了門。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當對方原原本本把所知道的一切都和盤托出的時候,他不由得眉頭緊鎖。
竟是杜茂德從鄉試考場回來之前幾日,其妻洪氏家中派人報信,說是其父重病,洪氏就開始和兒子就開始變賣家當,聲稱要籌款回鄉探病。可是,就在鄉試三場結束之後,杜茂德回來之後的那個晚上,邱四海放在這家裡,聲稱是找杜茂德討債的那幾個人半夜三更出了門,就再也沒回來,這戶的主人去杜家探了探,隨即就發現杜家一家三口也悄無聲息全都消失了!
對於這樣的進展,邱四海想到自己那幾個不見蹤影的部下,第一反應便是杜茂德耍花招下了殺手——別看那只是個秀才,但只憑之前此人在他的頂頭老大林阿鳳那邊當軍師時的連番設計,他便毫不懷疑對方能夠辦到這種看上去極其困難的事。在他看來,若非因為杜茂德堅決反對林阿鳳去打呂宋,事有不成後就乾脆抽空子跑了,說不定林阿鳳也不至於在呂宋花了那麼大功卻損兵折將,不得不悄悄重回粵閩以求恢復實力,重整旗鼓。
要不要再去杜家看看?
雖說邱四海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