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丈夫一考就是那麼多年,雖也有在社學當先生補貼家用,但家中田畝多是她操持,農忙時才僱人。而後丈夫出門遊歷,最後還鬧了失蹤,這整個家就更加完全都靠她支撐了。尤其是人人傳言杜茂德死了的情況下,她以秀才可以優免兩丁的政策說動族長出面,一口咬定丈夫沒死,竟是一直堅持到了人回來。杜茂德回來之後要搬家,她也二話不說帶著兒子隨了他走。
而儘管在林阿鳳身邊當了幾年的軍師,理應身家極其豐厚,但杜茂德逃出來時,只總共取了三十兩黃金帶回,可就是這樣一筆足可改善生活的錢,洪氏卻絲毫不曾動用。用她的話來說,防止村人閒話,還是一切照舊來得好。
所以,知道妻子的能幹,此刻又聽到她在自己離開後的這番舉措,他忍不住大生愧疚:“都是我拖累你了。”
“相公這是什麼話?你在外多年,最危險的時候不得不委身於群盜之中,卻不忘初心,我一介女流,操持家務教養兒子,這也是我應該做的。不過,我剛剛的話還沒說完。就在我和阿銘只能困守家中的時候,他外公那裡卻突然讓人捎信到村裡,說是突然生了重病。人是那村裡的,我認識,但這麼大的事情,對方捎來的卻是口信,卻還捎帶了一封不具名的信,我拆開一看,發現人自稱相公在廣州府學的一個同學,向某位大人推薦了相公。”
杜茂德越聽越覺得心頭沉重,他的岳父遠在新會,要借這個名義從那邊派真正的村人給妻子報什麼所謂重病的口信,其中花費的心思可想而知。可當聽說有人以府學同學的名義給他留信,他就有些錯愕了。這年頭的縣學和府學無不是做個樣子,很少有進學的秀才會真心去學校點卯聽課,除非縣學府學中別設書院!所以,除卻同年進學的寥寥數人,府學的秀才他幾乎一個都不熟,更何況陷身賊中數年,這些科場中人更是顯得很遙遠了。
那一瞬間,他心裡也不知道轉過多少思緒,多少陰謀,最終簡短地問道:“信呢?”
杜銘看到母親對自己使眼色,連忙拔腿進了裡屋,不多時就取了信來。他開啟封口拿出薄薄一張信箋,只一看那秀挺的簪花小楷,雖覺得字跡不熟,卻也立刻確定對方肯定是一位飽讀詩書的人——這種小楷沒有足夠的時間磨練,絕對是寫不好的,但唯獨沒有落款!而信上的內容很簡單,對方自稱追隨了一位廣東官員,更向對方舉薦他,說他曾經得過殷正茂接見,才華橫溢,只是稍有離經叛道,因而不容於官場……看完這封信,他忍不住竟是怔住了。
信上那些話,看上去確實是一個投了一位好東家的秀才寫給朋友的,而稱讚他的那些話,也確實相當中肯,而且看上去顯然不知道他曾經陷身從賊,可是,如果對方只是那麼一個秀才,那用得著透過岳父才輾轉送來這封信嗎?那其中意思是不是指,派來接應他的,正是其東主派的人?
可如果真是官面中人。對付這些來歷不明之輩。何必那麼謹慎?須知隨著倭寇覆滅。官府對付海盜時,攻勢往往異常凌厲,所以這些年海盜的日子很不好過,否則憑林阿鳳曾經把林道乾打得落花流水,更敢一意孤行下呂宋,回來之後又何必如此偷偷摸摸求招撫?
“相公看完了?”洪氏見杜茂德捏著信,臉上表情卻顯然是在出神,就開口喚了一聲。等其回過神後。她就繼續說道,“這封信送來之後,那一日黃昏,有人翻牆進了家來,道是知道相公過去曾經為人裹挾,做過一些違背自己意願的事,如今村中有陌生人流連不去,想來是這些麻煩複又找上了門。所以,他捎話說,可以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