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卻沒有理會那些敬畏的目光,笑吟吟地對身邊的徐秀才問道:“從前是潘家內鬥牽連了你,現如今看到這一幕,可覺得解氣了?”
徐秀才沒想到汪孚林竟然這麼問,竟是一時啞然。直到陳炳昌再次用胳膊肘撞了一下自己,他才苦笑道:“何止解氣,學生對大人實在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能不佩服嗎?他之前才跟著這位巡按御史大老遠跑了一趟新安縣。抓住一夥海盜,哪曾想回程剛到廣州。他看似不過是在十八甫非常偶爾碰巧地撞見潘二老爺,緊跟著汪孚林就帶著他直接殺上了潘家,揭破了這樣一樁大案?他甚至鬧不清楚汪孚林是提早察覺了潘家的事情,於是才禮聘了他,還是先得知了他的情況,這才找了潘家的茬。
可無論是哪一種理由。這份人情債恐怕他這輩子都還不清!
當目光渾濁的潘老太爺模模糊糊看到大門猛然之間被人踹開,緊跟著幾個人疾步衝了進來的時候,靠著那些老山參以及各色補藥吊命的他頓時眼神一閃。尤其是當認出了頭前第一個人是言大老爺時,他那又驚又喜的勁頭簡直別提了。然而,哪怕他竭盡全力。喉嚨卻發不出一絲一毫的聲音來,只能竭盡全力眨動眼睛,緊跟著,他就發覺言大老爺緊緊握住了他的手。
“潘老太爺,如果聽得見我的聲音,你就眨一下眼睛。”
還能如此交流!潘老太爺只覺得一股希望油然而生,想也不想就眨了一下眼睛。
“那好,倘若這家裡有人暗中謀害你,你就再眨一下眼睛。”言大老爺話音剛落,就看到潘老太爺再次做出了自己預料中的反應。
“要是謀害你的便是老太太,你就眨兩下眼睛?”
考慮到這個問題非常重要,言大老爺便改換了一個方式,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擔心完全多餘。因為,潘老太爺幾乎是用最準確的兩下眨眼睛,完美回答了他的問題。到了這時候,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滿臉震驚的趙老爺,深深嘆了一口氣,這才再次轉頭回來,目光死死盯住了潘老太爺。
“老太爺放心,有曾經在潘家做了幾十年的老掌櫃,把狀子遞到了巡按御史汪爺的察院,道是有人謀害你。汪爺情知事情嚴重,便召集了我們一起來探病,剛剛又有這個丫頭拼死跑到廳堂來舉發,如今再有我親自問過你的證詞,此事已然鐵板釘釘。只不過事出重大,在場的人又多,怕是不能捂下去。”
見潘老太爺的眼神中分明流露出如釋重負和驚喜,隨即卻是深深的恨意,唯獨沒有顧慮和忌憚,言大老爺卻沒有立刻繼續說下去,而是叫了隨行的兩個大夫上來診脈。等到他們輪流切過左右手之後,他方才當著潘老太爺的面問道:“如何?”
那大夫看了看潘老太爺,見其正拼命眨眼睛,分明很急切,並不避諱聽到自己的病情,他只得斟酌語句說道:“應該正是那丫頭所言,老太爺被灌過啞藥,而後又以老山參等名貴藥材調治的大補湯續命。但老太爺氣怒攻心,又老是這樣大補,只怕拖不了太久……”
言大老爺看到潘老太爺那有所覺悟卻又恨意滿滿的表情,知道對這位曾經叱吒風雲,可卻因為家務事而犯了糊塗,如今臨到老卻又遭遇致命一擊的老人來說。什麼安慰話都是多餘的。因此,他沉吟了片刻,這才開口問道:“老太爺,那個女人既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舉動,你休妻是必然的,只怕你如今對你那次子也不會滿意。而你那長子被逐出家門已久。要想找到他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你現在可有打算?”
潘老太爺掙扎了這麼久,一來是那個惡毒的女人不想讓他死,二來卻也是因為他自己也心有不甘不願意就這麼死了。如今,那個惡毒的女人顯然必將會自食惡果,可他自己呢?一想到次子自從他重病之後,連裝樣子日夜侍疾都不曾有過,而長子更是多年沒訊息,他的眼神一下子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