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醫術便有了用武之地,也不知道收穫了多少感激和道謝。
尤其是年紀一大把卻舊疾復發的老舉人。歇了一晚上好轉立刻堅持趕路,用他的話來說,並不是會試真的比命還要緊,而是生怕在客棧住著花光了盤纏又沒人看病,到時候只能兩腿一伸在那等死,所以對朱宗吉更是謝了又謝。
一路艱難跋涉。當終於看到京師那些城門的時候,哪怕讀書人素來都是最矜持的,此刻也不禁齊齊發出了一聲歡呼。汪孚林則是張望一眼後,迅速把窗給關得嚴嚴實實,然後把四面縫隙給封好。他跺了跺已經有些凍僵的腳,長舒一口氣道:“好在不論是汪府還是新安會館,到了京城好歹有地方住,否則大冷天還要一家一家找旅舍客棧,那就真的夠嗆了!”
“聽說京城有內城外城。外城還是後來人太多才造的,所以京師的人比南京還多。”小北一面說一面往汪孚林身上靠了靠取暖,隨即低聲說道,“我當年聽父親說,遷都的時候,南京城內十室九空,富裕的人家全都被強行遷去了京師,因此別人都說是南京富庶。其實是一直到了正德之後那位皇帝南巡過,這才真正又恢復了元氣。只不過整個北邊那麼多人。仰賴的全都是漕運,運河封凍,糧船就全都堵在半路了,朝中那些老大人就真的永遠都停了海運?”
“我也是第一次來,你問我,我去問誰?停海運說是為了愛惜民力以及運軍性命。其實也是因為一條漕河關係到方方面面的利益,既然能夠平穩不傷人性命,還有誰願意提著腦袋去走海運?”汪孚林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就岔開說道,“說起天下最繁華的城市。杭州、揚州、南京,我們都去過了,蘇州倒是還沒機會,日後一定要去看看,這次到了京城,領略一下帝都雄奇,再說其他。話說回來,這次程乃軒那傢伙應該要住岳父家了,恐怕會老實一陣子。”
京師外城朝南開三門,除了東西兩邊的右安門以及左安門之外,居中則是永定門。然而,因為永定門附近乃是天壇等等祭天的場所,故而進京的官民大多都只從左右兩門走,汪孚林等人走的便是左安門。外城是直到嘉靖年間方才後建的城牆,內中建築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槌,一塊塊被人買下地之後就地修建的,遠不如內城在當年遷都擴建之初就經過了整體規劃,越靠南邊就越是雜亂無常,越靠北邊的內城,一條條橫著的衚衕,豎著的街道就越是整齊。
幾個在路上偶遇同行的舉人都深知京師消費行情,故而都不打算進內城,而是打算在外城曾經住過的那些老字號客棧又或是各地商人辦的會館住下,眼看汪孚林一行人要還要進崇文門,又說是在京師有親戚,嘖嘖稱羨的他們少不得都說了常住的老地方,邀請他們下次來訪。等到分道揚鑣之後,掏腰包交稅進了崇文門,成婚至今也還沒見過岳父的程乃軒也帶著許大小姐走了,朱宗吉也有地方去,少不得拱手道別。
這一分手,汪孚林顧不上寒冷,出了馬車騎上馬背,舉目四望著這座大明帝都。
為了上朝方便,常朝官多半會在大小時雍坊、南薰坊、澄清坊等處居住,至於勳貴,則因為大多免朝又或者逃避上朝,則會在距離皇城左右長安門稍遠的地方建造園子,又或者大造豪宅。汪道昆因為家底豐厚富足,早年間在義烏縣令之後調到京城六部的時候,就買了一座三進院子,現如今再度進京,身份地位已經和當時不可同日而語,宅院卻還是當初那一座。原因只有一個,不招搖。
這些話,汪孚林早就聽汪道貫說過,然而,當他一面按圖索驥,一面找人問路,最終拐到汪府所在的那條衚衕的時候,卻發現大門口停著一座八人抬大轎,隨從再加上護衛足有好幾十。他正心想是哪家大人物時,卻已經有一個護衛拍馬迎面上前攔阻,口氣極其倨傲。
“你是誰,到這幹什麼的?”(未完待續……)
第四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