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哪怕這會兒才剛剛彈壓下去這一場械鬥,不少人還梗著脖子置辯。沈端仍是立刻厲聲吩咐道:“所有參與械鬥的人,給我帶下去。一律捆打四十,而後枷號一個月。要是再有下一次,就按照激變軍伍,又或者譁變律,從重處置!”
話音剛落,他就聽到耳邊傳來了一個親兵那比蚊子叫還低的聲音:“將軍,大帥他們回來了。”
聽到這個訊息,沈端簡直更加怒火高熾。這些捅婁子的傢伙早不打晚不打,偏偏挑選在戚繼光就要回來的時候動手,簡直是給他這個喜峰口參將臉上抹黑!他多年來兢兢業業在這喜峰口駐紮,從來沒出過什麼紕漏,如今麾下將卒偏偏在大帥巡視的節骨眼上鬧事,這讓大帥怎麼看他?他惡狠狠地端詳著下頭那一張張臉,下定決心回頭一定要好好整治磋磨這些該死的刺頭,卻不理會下頭大聲的解釋又或者抗議,徑直拂袖而去,只想著怎麼對戚繼光解釋。
而作為此次軍中械鬥鬧事的導火索,鍾南風和兩個浙軍老卒兩兩對視一眼,卻都覺得心頭有些沉重。鍾南風對汪孚林的心情很複雜,畢竟他曾被汪孚林反挾持過,前次又是汪孚林的緣故方才能夠見到戚繼光,再加上舊日兄弟全憑汪孚林才能過上好日子,潛意識中,他不禁希望汪孚林也能插手管一管今天的事情,至少讓那些被充軍到此的南人不至於再被人欺負。而他只是在心裡想想,另兩個浙軍老卒就直接把話說出了口。
“鍾老大,之前咱們倆被充軍到喜峰口,若不是你照應,就連命都沒了。我們兄弟倆身手只是略過得去,當初在南京就險些被一直當兄弟的何四坑了,差點就把胡部堂身後令名也給一塊陷了進去,就我們這腦子根本想不出什麼主意來。你能不能去求求那汪小官人,給喜峰口這邊從軍的南人找一條出路?”
“是啊是啊,鍾大哥你幫幫忙,實在不行,幫我們引薦一下也行。他既然能夠因為你的緣故帶挈我們兩兄弟,總應該是古道熱腸的人。”說這話的漢子微微一頓,想起當初自己兩人在南京時,還曾經和何四在背後議論過汪孚林及其伯父汪道昆,不禁有些慚愧,但還是硬著頭皮說,“我和三哥可以一塊去求他,這次的事情,畢竟也是從我們勾起的。”
鍾南風覺得汪孚林雖是進士,又看似是戚繼光帶到喜峰口來的,但對於這樣的軍務肯定無從開口,但想想兩人求的確實也在情在理,他猶豫良久,最終還是答應了。然而他們並不是沈端的正牌子親兵,哪怕遠遠能夠看到戚繼光,離著卻很遠,根本不到可以說話的地步,只能在那乾著急。
他們遠遠看到戚繼光和沈端似乎說了什麼,緊跟著,那位薊鎮總兵就和喜峰口參將一道,在眾多親兵的簇擁下往這邊來。他們還沒擠上前就被警戒的兵馬給趕到了後面,又不敢隨便大聲呼喊,只能眼睜睜看著一行人從面前過去。就當鍾南風和另兩人滿臉失望的時候,突然只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
“我還以為你們也在那幫軍中械鬥的人裡頭,沒想到這次倒聰明瞭。鍾南風,你有長進啊!”
鍾南風回頭一看是汪孚林,和自己打過一場的沈有容也在,登時大喜。他顧不得這調侃,三下五除二將自己所知道的內情全都一股腦兒倒了出來。一旁另兩個浙軍老卒也在那一個勁幫腔。在他們的解說下。汪孚林和沈家叔侄很快明白了此番械鬥的內因所在。這下子。曾經和鍾南風交過手的沈有容登時恍然大悟:“怪不得之前我和鍾大叔打那一架的時候,一旁看熱鬧的那些人最初還在起鬨打氣,最後竟然在那罵你,原來是因為這個。”
而沈懋學則是嘆了一口氣:“東南倭亂平定,之前福建就曾經出過軍中將卒擾民的事情,後來遣散安置更是非常草率,以至於昔日勇士散落民間不復當年之勇不說,甚至還被人當成是惹是生非的害群之馬。沒想到就連到了北邊之後,也依舊不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