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說到興起時,竟是抓著張敬修的手,唸了一首當初某名士的打油詩,哪怕張嗣修和張懋修知道朱宗吉的真根腳,也忍不住笑得直打跌,張敬修也就忽略了這個動作,沒太往心裡去,反而有些嚮往地說道:“若是有機會去南京白雪山房就好了。”
“李小侯那個人最好客,一句話的事。”朱宗吉直接就把李言恭給賣了,料想他也不會把首輔長公子拒之門外。盤腿而坐的他毫不見外地在張敬修大腿上一拍,繼而笑著說道。“南京那地方。三山街。奇望街,大中街等幾條街連著,直通三山門外,鋪子最多,和京城外城的前門大街有點相似……”
這又改成說南京的風土人情了,汪孚林這個就在南京呆過一個多月的人尚且覺得新鮮,更不要說屋子裡三位張公子。就只見張敬修的眉目更加舒展,整個人更加放鬆。張嗣修和張懋修也不知不覺放開了心頭擔憂。至於門外頭碰頭偷聽的張簡修和張允修兄弟倆,那就更加咂舌了。
“這位朱公子真能說。”
“從前那些最能說的夫子也比不過他,不過真新鮮,就和之前那個汪孚林說起各地情形時一樣。”
“怪不得古人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
當朱宗吉自斟自飲一氣把一壺茶喝掉大半,一個人的表演終於告一段落,屋子裡其他人方才恍然驚覺過來。這其中,張嗣修和張懋修是趕緊沒話找話說,打算繼續活躍一下氣氛,張敬修是面色變幻不定,彷彿不知道該說什麼。而這時候,汪孚林才率先開了口。
“張兄。屋子裡有些悶,出去走兩步吧?”
這直截了當的邀請讓張嗣修和張懋修齊齊微微色變,可看到張敬修順勢站起身,分明沒有反對,他們想著接下來能和朱宗吉交流一下大哥到底什麼狀況,最終硬生生忍住了。等到眼看那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屋子,張懋修趕緊敏捷地挪到朱宗吉身邊,低聲問道:“朱先生,怎麼樣?”
“不太好。”朱宗吉輕輕吐出三個字,見兩兄弟那張臉登時僵住了,他就笑了起來,“只是相對於你們倆的狀況來說,他要差一些,還沒到什麼嚴重的地步。調養的事我自有主張,絕不會驚動首輔和夫人,但開導的事情就得交給外頭的汪孚林了。想當初我可是險些把那位解元郎差點給說得暴跳如雷,真正安撫的還是汪孚林。你們不知道,他和那位李小侯認識沒兩天,就把李小侯和金陵赫赫有名的盛家拉了去做生意……”
汪孚林之前只對他們說過各地見聞,包括因為家中欠債販米賺錢的事,其他都沒怎麼說,張嗣修和張懋修哪裡知道汪孚林竟然還有這本事,一時忘了關注長兄,趕緊願聞其詳。等到聽朱宗吉說了他知道的那部分,兩個人全都覺得,比汪孚林略大的那點年紀全都白活了。人家就這麼點年紀已經考出了進士,而且瀟瀟灑灑在東南湖廣兜了一大圈,可他們呢?連出家門都要向長輩報備,就如同沒成年的孩子!
而汪孚林帶著張敬修出門的時候,就看到兩個拔腿跑回房的小傢伙,因為他們比家裡金寶還小,他微微一笑,沒太在意。走到空曠的院子中央,他就開口說道:“張兄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被首輔大人召到張府來問話,是因為什麼事?”
張敬修沒想到汪孚林由此起頭,頓時有些訝異,想了想張居正只說起汪孚林小小年紀便處變不驚,很有自知之明,都是泛泛的誇獎,他就搖了搖頭。等到汪孚林將關於帥嘉謨之事的前因後果,包括最初的徽州夏稅絲絹糾紛都從頭說起,他理了老半天頭緒還是不甚分明,一時便用疑惑的目光看著汪孚林。
對自己說這個幹什麼?
“此事前因後果,我當然都對首輔大人一一稟明瞭。”
汪孚林先把這一點說透,隨即才繼續說道:“而首輔大人也好,我以及伯父也好,全都心領神會的另外一點就是,徽州其他五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