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間。他就做出了決定,當即面露尷尬地說道:“汪賢弟,不瞞你說,這兩個佛郎機人是坐著我的船到普陀山來的,我們之前不止在龍山所避風,還在雙嶼那邊少許停留,接了這兩個人上船後到了普陀山。你不知道,佛郎機人信的是天主,但因為澳門那邊原本的住民都信佛,所以他們打算尋覓一個高僧,去澳門那邊安撫那些我大明百姓,據說,這也是香山縣那邊認可的。”
如果汪孚林不是打後世來的,深知宗教的排他性有多重,那麼他一定不會懷疑張泰徵的話,可他既然深知那幫葡萄牙人忙著在本地人當中發展天主教信徒還來不及,哪裡會相信,這兩個葡萄牙人會這麼好心地大老遠從普陀山弄個和尚回去?退一萬步說,廣東又不是沒有名山大寺,用得著捨近求遠嗎?
張泰徵見汪孚林哦了一聲,彷彿很不感興趣似的,他反而覺得心裡更不安,當下就耐心地解釋道:“雙嶼雖說一度被淤塞,但這些年海潮沖刷,勉強也是能夠停船的,和我同行的諸位相公中,有一位來自廣東,曾經和澳門這些佛郎機人打過交道,據他所言,這些人用刀劍的本事遠遠不如我明人,但火槍和利炮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當年汪部院擊敗這些佛郎機人後,就曾經上書仿製,所以我想多探聽探聽清楚他們的虛實,終究還是有用的。”
“到底是張兄家學淵源,要是換成別人,只以天朝上國自居,哪裡想得到這些。”汪孚林當然不介意捧張泰徵兩句,可見對方笑容有些發僵,他頓時覺得莫名其妙,怎麼著現在自己夸人也不行了?
“只是小見識,不值一提。”張泰徵很不自然地笑了笑,心裡卻越發覺得這麼一件事讓汪孚林知道,如果不能堵住他的嘴,萬一他出去一嚷嚷,別說他和其他那些同船秀才的名聲,就連自己父親張四維,興許也要被掃進去。都怪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佛郎機人,都和他們說了找高僧的事會辦好,卻非得大白天在島上亂晃,若非看在是一位和張家交好的晉商子弟引薦,他怎麼會接這種要命的事?
於是,接下來張泰徵百般殷勤勸酒,努力拐彎抹角,直到最後才說出了真正的目的,那就是這件事千萬幫忙保密。對於這樣一個要求,汪孚林並不算太意外,但他更知道自己若是隻給一個輕飄飄的承諾,只怕張泰徵不但根本不會釋懷,反而會疑神疑鬼。所以,他眼珠子一轉,最後笑著說道:“張兄,明人面前不說暗話,我確實對這兩個佛郎機人挺感興趣的,就不知道咱們明人上那兒和這些佛郎機人做生意打交道,官府可有嚴禁?”
“嚴禁當然是沒有,但佛郎機人大多都不會說本地話,這次的兩個算是少有的異數。”
汪孚林不意想還能探聽到這一重訊息,心中不禁欣喜:“那就最好。之前他們兩個似乎對新式綢緞很感興趣,勞煩張兄問一聲他們,如果想要,便在雙嶼多停留兩天,我可以賣他們幾百匹。”
反正小北那身男裝是他之前在寧波府逗留期間買的料子,裁縫剛趕出來的,他自己和金寶秋楓都有,只是顏色不同,他還沒上身,小北就穿出去招搖過市了,這所謂的新式料子據說是寧波這邊幾家機坊和染坊的最新成果,如果能牽線做成這一筆大生意,有助於投石問路不說,還能小賺一筆。最重要的是,寧波府這邊商面上的人物,也可以順便結交一下!
而且這次出來一趟遊玩的花費那可就全都回來了!
張泰徵險些一口酒嗆著,等發現汪孚林絕非是開玩笑,他不禁在心裡迅速合計了起來。如果這就是汪孚林的交換條件,那無疑是很能讓人接受的。又不要他出錢,也不用他去引薦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