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也不敢抬,一顆心跳得飛快,生怕被他責罵一頓。
她想不明白,從六歲就開始做殺手的她,居然有朝一日會那麼怕一個皇子。
果然,他出聲諷刺道:“怎麼不逞能了?起來。”
她輕聲道:“我起不來。”
“現在起不來了,剛剛走那麼急做什麼?”
此刻,天已大亮,晨曦從群山背後升起,透過稀薄的樹葉打在她身上,她的神情似剛從樹上跌落的無辜精靈,可這一身汙血又叫人不想多看一眼。
順王見她低頭悶聲不語,矮身蹲在她面前,用一種不容拒絕的語氣說道:“上來。”
她猶豫了一下,便伏在了他背上,嘴角不由自主地揚起。
因為揹著她行走,加之下山的路又不好走,腳力比上山時慢了兩倍不止,還未到山腳,便遇上了從山頂下來的兩人。
半容見到順王背上的人,大驚失色,連忙奔過來,一摸額頭竟是發燒了,叫了兩聲也不見她回應,急著讓順王把她放下來。
順王眼神落在遠處,道:“再有幾步便到山腳了,山腳下有家茶鋪,去那裡再治傷吧。”
於是幾人便匆匆奔下了山,茶鋪的掌櫃見來的幾人衣袍上都有血跡,於是不肯讓他們進去。順王一急,便要拔劍,一旁的婦人白了掌櫃一眼,忙低頭哈腰道:“幾位隨意,請進,請進。”
要了熱水和普通的草藥,半容便把他們趕出了房間。
房間外,順王才得空看清,楚沉夏衣袍上的血跡原來不是染上去的,他的胳膊竟也受了傷。
注意到順王的目光,楚沉夏便將來龍去脈講了一遍,順王聽後十分震驚,眉頭早就鎖了起來,恨恨得一拍欄杆道:“天子腳下竟然還有這種地方,簡直荒唐!”
楚沉夏坐在欄杆上默然不做聲,猶豫再三還是問道:“殿下,斷掌案破了嗎?”
“破了。”順王目光仍然落在山頂,隨意道:“一樁尋仇案,不忍至親慘死於是起了這種無人性的報復手段。”
“兇手抓到了嗎?”
“死了。逃亡路上被山賊劫殺了。”
楚沉夏蹭的一下從欄杆上跳下來,道:“死無對證?”
順王終於將視線收回,轉到他臉上,盯了半晌才道:“死無對證。”
楚沉夏頓時忍不住揚聲質疑道:“作案手法查到了嗎?兇手武藝高強怎麼會被劫匪輕易屠殺?”
“不知。”順王觸碰到他灼熱的視線別開了臉。
楚沉夏一時剋制不住內心翻騰的情緒,厲聲道:“殿下就這麼草率嗎?如果殿下查到的兇手還活著呢?如果兇手是另有他人呢?那麼這一樁斷掌案豈不又成了冤案?”
順王聽他語速越來越快,音調越來越高,聽到最後一句裡的又成了冤案時,著實忍不住偏頭看他。
張口就要反駁,房內忽然飄出一個聲音來,“外面的能小聲一點嗎?”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移開臉去,順王知道他的“又”字是什麼意思,思緒在多年前一頓,又馬上飄回來,他不想去想當年的那樁案子。
那對誰來說不是一件痛事?難道他年幼時就過的舒坦了嗎?因為堅持相信自己的眼睛,曾經的朋友都不再交心,每個人都生分地和自己打招呼。
所以當父皇選皇子去軍營時,他第一個跳出來表示願意去吃苦,他在軍營裡所受的苦又豈是他們想象得到的?
很長一段時間,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半容開啟門道:“我給你的傷口換一下藥。”
楚沉夏瞥了順王一眼,便跟了進去,半容的目光在順王背上頓了一頓,開口道:“不知可否麻煩殿下先回府,再派輛馬車過來,我這裡。。。都是傷員。”
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