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口。忽然聽見門外有人道:“王爺,醉菊求見。”
楚北捷從椅上猛然站起,片刻醒悟自己太過沖動,又徐徐坐下,將茶碗放回桌上,沉聲道:“進來。”
醉菊走進書房,朝楚北捷行了個禮:“王爺,醉菊已經見過白姑娘了。”
“還是不肯進食?”
“是。”
“身體如何?”
“看她的臉色,極弱。”
楚北捷“嗯”了一聲,用渾厚低沉的聲音問:“你沒有幫她把脈?”
“沒有。”
“沒有喂她吃藥?”
“沒有。”
“沒有為她針灸?”
“沒有。”
楚北捷冷笑:“你師父誇你聰明伶俐,善猜度病人心思,連心病都手到病除,既然不用把脈服藥針灸,一定有其他辦法可以治好她了?”
“是,”醉菊恭聲道:“醉菊確實有辦法幫她。”
“哦?”楚北捷眼中掠過一絲精明:“說說你打算怎麼幫她?”
醉菊仔細思索片刻,用很快的語速吐出了一句話:“如果王爺堅決不肯親自看望白姑娘,醉菊最能幫助白姑娘的辦法,就是為她配一劑上好的毒藥,讓她沒有痛苦地離開這個世界。”她停下來,嘆了口氣:“別人是勸不了白姑娘的,我只聽她說了一句話,就知道她不是在威脅或者敲詐,而是真的怡然自得,毫無怨恨地等待著王爺的決定。醫者父母心,既然明知無可救藥,醉菊不如給她一個痛快。”
楚北捷呼吸驟止,拳頭握緊了鬆開,鬆開了又緩緩握緊,低聲問:“她說了句什麼話?”
“她問醉菊,是否聞得到雪的芬芳。”醉菊露出回憶的神態:“她說,心無雜念的人,才可以聞到雪的芬芳。”
楚北捷霍然從椅上站起,恍遭雷擊。良久,失神地問:“她真的這麼和你說?”
“王爺,你要狠得下心,就讓她去吧。”
話未落地,楚北捷已一把掀開厚重的門簾。
入骨的寒風捲刮進來,吹得牆上的墨畫簌簌作響。
看著楚北捷離去的背影,醉菊微笑地啟唇:“師父啊師父,我沒有說錯吧,生病的那個是王爺啦。”
跨進屋內,目光觸及娉婷的剎那,楚北捷幾乎動彈不得。
他猜想過許多次,但從沒有想過,娉婷會是這麼一副模樣等著他的到來。
她仍舊斜躺在榻上,上身倚著靠枕,頭輕輕挨著枕頭,露出半邊柔和的側臉。一床厚厚的深紫毛毯褪到腰間,越發顯得弱不禁風。書卷開啟了一半,鋪在手邊。
一切就如一幅靜止而優美的絕世名畫。
清可見底的黑眸瞧不見了,因為她閉上了眼睛,黑而長的睫毛服帖地蓋在眼瞼上。
一絲安詳的笑意,從乾燥開裂的唇邊逸散。
驟然間,楚北捷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娉婷去了。
她已不在了,含著笑去了。
天地裂開無數縫隙,如猛獸張開血盆大口,將四季都吞入腹中。
一切已不復存在,春花、秋月、夏蟲、冬雪,盡失顏色。
她輕輕勾弦,淡淡回眸間,成了一道絕響。
已是絕響。
楚北捷呆若泥塑,搖搖欲墜。漠然一個箭步上前,扶著楚北捷的手,被他一把推開。
紅薔正巧進屋,看見楚北捷的身影,又驚又喜:“姑娘,白姑娘!王爺看你來了。”撲到娉婷榻前,柔聲道:“姑娘快別睡了,王爺來了!”
搖了幾搖。
楚北捷看著,眼瞼下的眼珠微微動了動,沉靜的眸子,慢慢地、一點一點地開啟。
那眸子藏盡了世間的顏色,它緩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