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耳邊回放。有時人的確是需要擊打才會警醒,從而看清一些東西。譬如我,我看清了自己根深蒂固,深入骨髓的自卑,我表現出的一切都源於我的自卑,不論是疏離或是沉默,不去接觸更多的人,就不會有人從我的身上看到一個曾經渾渾噩噩的影子。我一直告訴自己,我是新的,我不同了,我明事了,我聰明瞭,我有自己的想法了,可事實上,我還是渾渾噩噩,昏昏沉沉,我的追求,我的目標,我的未來都在哪裡?我跟隨著我的感情,我仍然是這麼的在乎風驊,我的傷感,我的悲傷,我的猜疑,我的不信任,統統都為他存在。我以為我可以任性,可以多一些自我主張,可是隻是一句話的力量就讓我明白,我仍然是最最在意他對我的看法,我以為我只要呆在他的身邊,就不會再去在意贗品和正品的區別,而事實,一個小小的觸動,就讓我耿耿於懷。風驊在試著開誠佈公,敞開胸懷,我卻仍然藏著掖著,我的愉悅,我的竊喜都埋在心裡。那讓我坐在風驊門口等待的勇氣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消失殆盡,也是在看見風驊的第一眼就煙消雲散。我警告自己不要太得意,不要太忘形,如果等待來的是又一次被拋棄的命運,那回到他的身邊就沒有任何意義。可是隻是這麼一段短短的時光,我就又變得貪心了。我即貪心又多心,即使風驊與我說,他已經不在乎殷皎,只在乎李奇,只怕我也會一邊欣喜若狂,一邊疑神疑鬼。於是我只能躲避他的目光,不讓他看到我的灰暗。我想要找條地縫,不再見天日,這麼陰私的人,怎可能在寬廣的胸懷了沐浴陽光?
身在同一屋簷下,我避無可避。何況兩個無業遊民,整日的呆在家中,抬頭不見低頭見。每次看到風驊,我都會把目光移開。這麼簡單幸福的生活,我不想再被我的貪婪親手毀掉。我只要把那剛滋長出的貪心扼殺在萌芽裡,那我就不會再受傷害。這樣就好,像兩個關係不錯的普通室友,不在乎對方心裡自己的比重,不會有兩人關係的糾纏不清,有一天想分開了就瀟灑揮手,不要同出同進,不會苦苦等待。我想再去報個學習班,學什麼都好,起碼這樣在上課的四五個小時都不需要瞧著風驊的臉,卻被告知教學樓內部裝潢,要停課一週。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上許久都沒有去過的網路學習,一個人玩彈珠遊戲,明明按著少爺教導的方法,發射擊打,卻怎麼也玩不成那個小球來回反彈,不會落下的效果。我打電話給少爺,少爺在電話線的那頭沉默了一會,說:“再試試,會成功的。”我分明在少爺的話語裡聽到了不確定。可我還是聽從少爺的建議,一次一次的試,一次一次看小球掉落卻無能為力。
我去廚房喝水的時候風驊交給我一個信封,信封裡裝著一張銀行卡和一組電話號碼,號碼很陌生,我肯定我從來沒有見過類似的號碼,號碼的尾數很特別,若是看過我應該會記得。我很疑惑,想找風驊問明白,可是又不知道怎麼面對他。我用手指反覆翻轉著寫著電話號碼的紙片,決定撥通這個電話。
“您好,這裡是仁愛醫院,請撥打分機號,查號請撥0。”
我沒想到竟然會是接通醫院的電話,我按著提示輸入了分機號。話音響了兩聲,電話被接起。電話那頭是個溫柔的男音,聽來有些年紀。
“你好,這裡是常青柏,有什麼能幫忙的嗎?”
又是一個陌生的名字,我一時不知說什麼,沉默了下來。電話的那頭喚了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