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數十日內,不做任何動作,她揣測出,或許,百利南並非是準備作此一戰。
畢竟,軒轅聿該是忌諱,萬一苗水和斟國聯手,那麼以這兩處的兵力對抗巽國,加上巽國又是長途征戰,巽國必處下風。
若百里南藉著鹿鳴會盟被苗水重傷的緣由,攻打苗水,無疑,就在西面牽制了苗水的兵力,那麼,巽國對斟國一戰,不僅沒有了後顧之憂,也大大加強了勝算。
當然,這是最理想的狀態,對於軒轅聿該來說,最理想的發展。
但,為帝者,誰又願意指給他人做嫁衣呢?
軒轅聿先出兵,百里南若聯合他一同出征斟國,僅會被人說勝之不武,所以,他能選擇的,只能是出征苗水。
這,不僅僅是軒轅聿和他的約定,也是他若要出兵,唯一能做的選擇。
只是,這份選擇,百里南真的願意嗎?
倘巽國勝,那麼,縱然,這一站,元氣會有所損傷,可,夜國的江山就此為其所有,假以時日,巽國國力必定大勝從前。
夜國即便能勝苗水,苗水的疆域卻大都在沙漠貧瘠之地,而,族兵又都驍勇善戰,此一役,哪怕贏,獲得的好處,都是遠遠少於巽國的。
百里南哪怕再與軒轅聿看上去情同手足,又有聯姻之美。在一國的根本利益面前,自然,始終是有著自己的計較。
她,賭的就是,他不願意。
她微微一笑,纖長的指尖移回青寧,一字一句,清楚明白道:
“明日昭告各部落,苗水族出兵二十萬予斟國,共退巽國。”
“我明白族長的意思,如此,集我族和斟國的兵力寧能和巽國一教高下。可是,即便,能贏了斟國,我族兵力懸空,不正給了夜國可乘之機嗎?”
她的笑容愈發明媚,她稍抬起臉,略側了,凝向風長老:
“三日後,在釋出詔令,就說疆寧因遷移民眾過多,引發了瘟疫,此後,每隔五日,就多增加一個城鎮感染瘟疫。夜國不會冒然對一個瘟疫蔓延的民族出兵,否則,就是兵家大忌。”
倘若百里南真的如他所料,本意並非這一戰,那麼,藉此,實是給了他最好的不出兵的理由。
至於,軒轅聿,不過是吃定,苗水不會捨棄自己的城鎮,方有此部署,那麼,苗水的反其道行之,對於他來說,除了意外,卻是不能回頭的。
風長老看著眼前的女子,笑得明媚如花,可,她口中說出的話,卻並非是花所能涵蓋的。
“至於瘟疫蔓延的症狀,只需形似就可以,那些形似的民眾,都會被隔離在一處地方,自然,罕有人能靠近,也就不怕被人會起疑了。”
她收回凝向他的目光,摘下盆內的萬年青其中一瓣花葉,道:
“把這個葉子用水煮了,給人喝下,症狀和暑熱疫差不多,但,不會危及性命。至於那罹患疫死者的屍體,只叫把牢裡的死囚處置後重作染上瘟疫致死的屍體就行了。”
這是他從那本醫書裡讀到的,有些草葉的汁液誤食了,症狀是千奇百怪的,譬如,這萬年青的葉子煮出的汁喝了就和暑疫症差不多,而,夾竹桃的葉汁,誤食確實足以斃命的。
醫術,雖弘揚了救人的法子,可其中,實也含了害人的東西。
世上的事,本就是兩面。
一如,現在,她要維護一些什麼的時候,必然,一定會犧牲一些一樣。
“好。”風長老只說出這一個字,並不再多說一句。
她的聰明,他不是第一次知道,但,是第一次發現,他的心底莫名有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彷彿,是害怕,即便是,也是極淺極淺的。
這世上,不該有什麼是讓他害怕的。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