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我明日會去做,你的身子熬不得夜,早些歇息吧。”
“你呢?”
“我……”他竟然有些侷促起來,望了一眼,喜塌是寬敞的,只是,他真的能和她同臥一榻嘛?
“睡塌上吧。”她說完這句話,轉身,徑直往塌上行去。
這下,反是他更為侷促。
在一個女子面前,他先亂了陣腳。
這,也是第一次。
可,他追隨她而去的目光,卻看到,她抱起一床錦褥,走至床榻錢的貴妃榻上。
仔細鋪好,她兀自躺上貴妃榻,稍蜷了身子,靜靜地閉上眸子。
他幾步行至貴妃榻前,她並沒有睜開眼睛,聲音卻是悠悠傳來:
“這塌上,我睡正好,你是睡不下的,就這樣吧,我累了。”
他所有的話語,在這時皆化為無聲。
只能看著她略側回身子,朝裡睡去。
同樣是第一次,對一個女子的舉止莫奈何,若換他以前的脾氣,又有那個女子幹在他面前如此這般呢?
他緊緊地握手成拳,再鬆開時,僅是,輕柔地替她掖好被角,這一掖,她的眼睛突然睜開,眸華若電地掃了他一眼,他被她眸底的冰冷攝到,在凝睛瞧時,她卻是淡然地凝向他,笑:
“謝謝。“
他走至喜塌前睡下,塌上,猶放著象徵多子多福的喜蛋,他的手碰得到的那份圓滿,可,他想,他的人生,或許,註定將是無法圓滿的。
床榻的頂部,綴著百子纓烙,百子百子,亦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去要的。
他睡得素來不深,整座殿內,除了滴漏聲,他聽不到她的任何聲響。
她,也睡得不深嗎?
正在此時,突然,旦聽得“嗵”的一聲,在殿內響起,他反射地坐起,卻看到,貴妃榻上,早空無一人。
他一驚,再望去時,只見夕顏裹著錦被在地上,此時,正撐著身子坐起,她半邊青絲覆住臉,瞧不清她的神情,僅能看到,她用手輕輕揉著腿。
他想笑,但,現在,不是笑的時候。
身形微動,他來到她的跟前,她覺到有陰影蓋住她時,並沒有抬頭望他。語音平靜,待著明顯的掩飾:
“口渴得緊,起身時,被這錦被絆了一下。”
“我幫你去倒,身子沒事吧?”
她搖了搖頭,只把螓首埋得更低,未待她反應過來,他躬下身,一個側抱,把她柔柔地抱起,她一震,他卻早把她連著裹住的錦被一起抱到床榻上。
“這裡,離茶盞近,你再口渴,伸手就是,不會再被這錦被絆倒。”
他鬆開抱住她的手,叮嚀出這句話。
不帶任何諷刺地叮嚀出這句話。
這時,她方注意到,他僅著白色中衣的右手臂,在收手時,不自禁地用左手撫了一下,撫的那處,有明顯的凸起。
她凝向那處凸起,問:
“那是什麼?”
“巡防城牆時受了點皮外傷。”他有些不自然地答道,藉著返身替她斟茶,掩去一切。
茶,入唇,還是溫的。
她看到,茶盞外特意用暖兜暖著,這樣,即便夜晚想喝茶,都是溫的。
只是,以前,她晚上是從來不會用茶的。
因為,她總以為,在深夜,喝一口冷茶,那份冷,需要用很長很長時間去化。
所以,她從不在晚上用茶。
只是,今晚這杯她無心說出的茶帶來的溫暖,出乎她的意料。
很暖,很暖。
有多久,她沒有輕觸到份微溫了呢?
他瞧她喝了一口,捧著杯盞彷彿出了神,伸手,欲從她手中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