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裡面有一個度,李纘最近在原夕爭這件事情上面似乎超出了這個度。北齊帝那雙精明的眼睛隱隱地似乎看到,他的計劃正悄然因為某件原本以為微不足道的小事而逐漸遭受到破壞,這是‐對不能容忍的事情。如果說這一個不可控的因素能消彌於戰爭的煙塵當中,那他是樂見其效的。所以滿天下的人都認為要開戰的是李纘,而北齊帝不過是一個無奈於自己兒子荒唐請求的年邁父親。
然而他都錯了,真正要開戰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他李頊。
因此曾離舉起手,傳令道:&ldo;擊鼓,攻城!&rdo;
琴絃嘎然而止,曾離再一抬眼,城樓上已空無一人。
這一場戰北齊軍可謂一兵未失,也一兵未殺。
整個荊州空空蕩蕩,不要說是原夕爭,便是那密報當中的七百騎也似乎從荊州府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曾離額頭汗珠直下,他急於下令攻城,卻不知李纘早已派出他的暗衛偷襲原夕爭,他這麼一擊鼓,倒是幫了原夕爭一個大忙,卻讓暗衛們撲了一個空,這如何能叫李纘不勃然大怒。
曾離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精神來查這原夕爭到底是怎麼逃走的,又逃到了哪裡去。他集思廣益之後,北齊將領們首先能想到的便是荊州府內有密道,但是他們將荊州府整個翻過來也未找到所謂的密道,想來顏涼每次出逃都是躲在他的官船上。如今荊州府除了荊州,其它的包括襄陽城在內都成了北齊的地方,也確實除了漢江上,大約顏涼也想不出其它的地方可逃。
但是李纘知道原夕爭不會退到漢江上去,因為楚因領了軍命,如果原夕爭一戰未打便後撤,那麼不但原夕爭,連著楚因的前程也會隨著荊州一起完蛋。李纘深信,原夕爭依然還在漢江以北,只是他究竟是怎麼逃出去的呢,李纘微微皺了皺眉心想。
李纘進了荊州府,軍事廳的紅木桌案上還放著一杯未冷的清茶。茶是上等的好茶,但茶水的味道卻已經很淡,想必是主人端著這茶碗喝了一整晚,記得添水,卻一直都未更換過茶葉。李纘修長的手指端起茶碗,輕輕地喝了一口,眼前彷彿能看到原夕爭坐在那裡,眼簾微微垂著,很長的睫毛蓋住了眸子,令人不知他是喜是悲。
李纘順著那目光看向了沙盤,沙盤上那盞油燈還在,它直直地插在那裡,已經油盡燈枯,李纘看了一會兒,抬眸冷聲道:&ldo;傳我令去,所有的軍隊都退出城去。&rdo;
三十萬大軍依令退出荊州城,李纘的嫡系將這些大軍圈成一塊一塊,用箭矢相對。士兵們雖然驚慌但卻不敢輕舉妄動,只聽李纘冷聲道:&ldo;傳我號令,三十萬大軍依隊點數,任何人不準動,誰敢動一下,挪開位置,立即開箭射殺。&rdo;
第二十六章
北齊軍驍勇善戰,因此極重軍紀,三十萬大軍不少,但清點下來竟然只不過費時二個多時辰。
&ldo;殿下,沒有發現任何異常。&rdo;曾離忐忑不安地道。
&ldo;他們已經走了。&rdo;李纘長嘆了一口氣,轉身回了荊州府。
離曾苦笑地看了一眼面前黑壓壓的軍隊,若不是他貿然以大象撲螞蟻的姿態去攻打荊州城,原夕爭又怎麼能以這麼簡單的方式從容地從這三十萬大軍裡脫逃呢。曾離每想到這一點都不敢去看李纘的眼神。
&ldo;大軍的糧草什麼時候到?&rdo;李纘突然問了一個看似風牛不相及的問題。
曾離連:&ldo;應該就是在這十日之內。&rdo;
李纘點頭,道:&ldo;將三十萬大軍分成五萬一隊,給我在許昌所有可至襄陽的路上搜。&rdo;
曾離點頭應是,雖然跑了原夕爭,但這場仗還是要打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