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氣若游絲地諷刺道:“又被哪位富二代甩了吧?你自己看著辦吧。我自身難保呢。”
說著我就想掛電話。
鄭言琦哭著說:“我懷孕了,小然。我懷孕了。”
我縱然生著病,腦子糊里糊塗,可聽完了這句話,我也清醒過來了:“誰的孩子?你打算怎麼辦?”
“醫生說,孩子已經有六週了。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吧裡那麼多人,我哪裡知道是哪個混蛋?我好不容易拿到一個時裝電影的女二號角色,裡面可是要穿比基尼的。我怎麼可能讓這個孩子毀了我的演藝生涯?”
“那你打算把孩子打了?琦琦,你是不是要謹慎點,這是一條生命,是你的孩子啊。”
“小然,你知道的,在娛樂圈,女人都不容易走紅,要是結婚生孩子就是死路一條。我走到現在這個地步,都是拿命換來的。要是現在把我的事業毀了,還不如讓我去死。”
我沉默了,我倒不是怕鄭言琦去死。一天到晚把死掛在嘴邊的人是不會自殺的。經歷過自殺心路的人最清楚這點。我是想即便孩子出生了,鄭言琦也不可能盡到母親的責任。孩子沒有父愛也沒有母愛,出來就是受罪。
“那你要我做什麼?”我問她。
“小然,你下午陪我去趟私立醫院吧。我一個人怕。”
我說好。我知道我現在這身體要幫她跑腿是不可能了,但至少會讓她有個精神寄託。畢竟一個人去醫院做人流手術,總是讓人於心不忍。
我站在A市的私營婦幼醫院大堂,對著現代又豪華的鋼架結構發呆。陽光透過玻璃天花屋頂照射下來,在能倒出人影的花崗岩上發出耀眼的光。我真是孤陋寡聞,都不知道A市竟有這麼像個美術館的醫院了。
我說:“這裡是私人醫院,收費肯定很貴。你有錢嗎?”
鄭言琦低聲在我耳邊說道:“聽說圈內那些女明星要出事了,都到這裡來。我怎麼可能到別的地方去呢。錢嘛,先刷信用卡吧,等我回頭一個個找那幫混蛋要。”
沒想到連做人流這事還帶攀比的,我看著鄭言琦把自己包成中東婦女鬼鬼祟祟的模樣,想著娛樂圈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怪圈。她是想讓人家知道她在這裡做了人流還是不想讓人知道呢?
可我也想不了這麼多,我自己還一陣冷一陣熱地打著顫,實在堅持不住,我就站在人流手術室外面等鄭言琦。
鄭言琦這時倒是體諒我,讓我安心在門口坐著,搞得跟我來做人流一樣。
我剛產生點感激的心,鄭言琦就蹲下來跟我說:“小然,你借我點錢吧。我那信用卡超額度了,算上我錢包裡的現金,還差幾百塊錢。”
我兩鼻子直冒虛火,把錢包扔給她了事。
她就顛顛地走著貓步去劃款了。
人流手術室外的家屬等候區是個跟小洋樓陽臺似的地方。有幾盆青翠的吊蘭掛在半空,吊蘭下是幾張竹製的桌子和藤椅,溫暖的陽光灑在這裡,又因為外面白雪的折射,整個畫面白亮得扎眼,讓人想起80年代那些曝光過度的膠片電影,從而讓人回憶起美好的舊時光。
我蜷著身子坐在藤椅上,陽光包圍著我,我的冷汗卻是一滴滴地淌下來。我想要是有面鏡子,鏡子裡的我應該是蒼白得跟鬼一樣。
正當我這麼想的時候,有一個手術室的門開啟,裡面走出一個貴婦,臉色一點血色都沒有。我之所以說她是個貴婦,是因為即便她剛從手術檯上下來,她的髮髻還是一絲不亂,身上的Issa套裝還是一塵不染。我不禁佩服她們這樣的人,她們在面對任何身體上的疾病和心理上的創傷,都能跟瓷娃娃一樣冷靜淡然,彷彿此生只擁有一種表情一樣。
而讓我沒想到的是,貴婦沒走幾步,走廊那頭就走來一人。高大頎長的身材,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