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吞吞吐吐地將心裡的想法告訴沃爾特後,他聽完我的想法,只是站在那裡微笑著看著我說道:
“雲,其實當初我聽到日本投降的時候,我就已經想過這件事情。當初整個世界都在混戰,如果那時你要回去的話,恐怕兵荒馬亂的,你的安全是我最不放心的,所以我不會同意。但現在不一樣了,全世界的戰爭幾乎都已經停止了,況且你的祖國也將侵略你們國家的日本人都趕了出去,現在正是舉國歡慶的時刻,所以我不會阻攔你的。你放心回去吧,只是記得這裡還有個人在等你,你要早些回來,好嗎?
至於爺爺那裡,我想盟軍一時半刻也不會有什麼行動,等你回來之後,也一樣可以打聽爺爺的下落。所以你不要為此而有什麼顧慮的。你也不用擔心我,這裡雖然沒有自由,但至少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況且還能在這裡上課學習新知識,日子也可以過得有些意義的。所以你就放心回去吧,我在這裡等你回來!記得替我向你的父母問好,如果將來有機會,我想我會和你一起回去見他們的!”
聽完沃爾特的那番話時,我心裡所有的顧慮一下子都不見了。他的話似乎說到了我的心坎裡去,我不由得為他的體貼和周到的考慮而感動,我一邊擦著眼淚,一邊笑道:“都是你不好,看,又把我給惹哭了!早知道你是這麼為我考慮,我這幾天也不用發愁了嘛!”
“真是個沒良心的傢伙,為你考慮不好嗎?你倒還怪我?你們女人啊,真是難伺候哦!”沃爾特微笑著輕點我的鼻子,他那寵溺的口氣聽得我心裡甜絲絲的,我被他的戲言逗得破涕為笑,隨即便抓著他的手指認真的說道:
“我真的非常感謝父母將我送到歐洲讀書,更要感謝上帝讓我遇到你,否則我不可能對人生際遇有那麼深刻的理解和體會,在經歷過戰爭的生生死死之後,我想我懂得了人的生命中什麼是我最應該珍惜的!謝謝你,沃爾特!”
他沒有說話,只是用他那雙灰綠色的眼睛凝視著我,臉上帶著溫柔的神情。我看著他,心裡暗暗地想到:我一定會回來的!
半個月後,準備好一切的我告別了在奧格斯堡戰俘營裡的家人、朋友和愛人,告別了還在奧地利的麗佐一家人,坐上了由歐洲返回中國的輪船,回到了闊別多年的祖國。
當船開進中國領海,剋制不住內心激動的我,看見了不遠處停泊的軍艦上懸掛的“青天白日旗”的時候,竟然激動的熱淚盈眶!當年出國的時候,站在遠洋輪船上看著逐漸變小的城市和送行的父母,除了感到鄉情難捨外,並沒有對離開這個國家而感到太多的難過,反而為自己將要開始的歐洲生活而感到雀躍不已。
而當我今天再次以同樣的角度看同樣的景色時,居然發現自己原來心裡是那麼愛這個國家,原來重新踏上自己的故土,聽著家鄉的語言,是這麼的令人感動,心中不禁感慨萬千。
當船緩緩駛進上海十六埔碼頭,那有些腥味的黃浦江水拍擊著碼頭,將江水的味道傳到我鼻子裡的時候,那熟悉的感覺讓我真想放聲大叫:“媽媽,我回來了!”按捺著激動的心情,踏上久別的故土,隨著人潮我拎著皮箱下了船,耳邊傳來親切的吳語方言,眼前盡是和自己一樣黑頭髮、黑眼睛的黃面板中國人,真的會有一種回到祖國懷抱的真實感。
出了人來人往的碼頭,幾輛黃包車的車伕都拉著車圍了上來,
“小姐,小姐,儂要去啥地方?阿拉老便宜的。”
“小姐,小姐,儂乘我的車子,包儂滿意!”
啊,聽著熟悉的方言,感覺真好啊!我微笑著挑了一位看上去老實誠懇的黃包車伕,對他說道:“霞飛路138號。”多年沒有說滬語了,居然還沒有生疏,這個認知讓我心情非常愉悅。 “啊,迭額地方我曉得的(這個地方我知道的),是蘇公館,對伐?平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