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過十年呢?等我五十歲,又一十年,六十歲的時如何?你一個年輕男子,我一個老太婆,想到都……”很羞恥。
鶴舞終於明白過來,原來她在擔心這個,原來她說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模樣,代表的是這些意思……板著的臉終於軟化,嘴角終於見了一抹淺笑,鶴舞將她手從自個兒臉上挪開,握在手裡。
“我沒想過這種問題。”
“現在呢?是不是該想一想?”
“現在我有別的問題。梳子拿來。”
木筠乖乖伸手。
鶴舞目光下移到梳子上,她有白髮了?他怎麼沒發覺?
“白髮?”
“可不是麼?”
“什麼時候瞧見的?”
“今兒下午,我原想挽個盤髻出門,順手拿起這把,剛準備梳,就看見了……氣得我……”
“氣得你頭也不梳了,跑去睡大覺?”連飯都沒做,害得他還得自己動手解決溫飽。
木筠不說話,一頭長髮未綰,軟軟披散在肩頭,鶴舞挑起一縷,比了比:“這麼短?”
“大概是新長出來的吧。”
鶴舞又盯著看了半晌,看看她:“你的頭髮有這麼粗麼?”
“好像是粗了點……”大概是營養吸收過度。
鶴舞還是皺著眉頭:“也沒有你頭上的順滑……”反而有些糙手。
木筠愣了會兒:“……是麼?”
“梳子上還有股味道……”
“有麼?”
鶴舞點點頭,終於一語中的:“這是犬毛吧?”不就是滿村跑的那種白色長毛大狗麼?!
“狗毛!?我梳子上怎麼會有狗毛……”木筠一把搶過梳子,仔仔細細一看,突然想到什麼,扔了梳子,二話不說衝出門。
鶴舞把玩著梳子,搖頭苦笑,她怎麼就改不了毛病?若能仔細看看,也就不至於胡思亂想哀嘆早生白髮。不過偷拿她梳子給狗梳毛再擺回來,也確實有些過分了,這會兒她該是去找罪魁禍首問個清楚了吧?
過好一會兒,還不見木筠回來,鶴舞等得有些不耐煩,正要出去找她,木筠氣喘吁吁推門走進來。兩個七八歲的小毛頭,衣著一紅一綠,低著頭,慢騰騰由她推著進來。
一進內室,木筠就死狗一樣攤趴在桌子上,鶴舞給她倒茶,含笑盯著兩個小鬼,道:“你們又怎麼了?累成這樣?”
木筠咕咚嚥下茶水,沒好氣道:“他們累什麼!累的是我!追著他們圍著村子繞了整整三圈……”想當年在大學跑四百米都喘得像狗,這會兒真是要老命了。
綠衣小毛頭抬起頭,紅撲撲一張蘋果小臉,圓溜溜的大眼睛,睫毛長長,甚是討喜,不過此時卻是滿面委屈:“誰叫你追我們呀?我們剛吃完晚飯,待會兒鬧肚子疼怎麼辦?”
“我追你們?!你也不問問我幹嗎要追你們!”死小鬼,居然拿話堵她。剛吃完晚飯?她可是在村口碰上他們兩個的,明顯是剛瘋玩兒了一圈剛回來!從她搬來的第一天就給她搗蛋,現在居然這樣整她,越來越過分了。
“我們怎麼知道呀……”紅衣小鬼也抬起頭,居然是一張跟綠衣服小鬼一樣的面孔,原來是對雙生子,他委委屈屈看著鶴舞,道:“鶴舞哥哥,夫人是怎麼了?”
木筠臉都綠了,七竅生煙,七竅生煙啊……
忍耐……對方還是小孩子……木筠擠出一個慈祥的笑臉,指著梳子:“小紅小綠……請問……我梳子上怎麼會有狗毛?!!!!”
“狗毛?”小紅小綠異口同聲,連臉上驚訝的表情都一樣,看他們純真的小臉,一臉無辜,不瞭解他們的人絕對會為自己的心胸狹窄愧冤枉了這倆可憐的孩子愧疚不已,但是她吃過太多次虧,絕對不會被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