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畢,丫頭引她出門,門口陣勢將她駭得不敢出門,外頭居然候著高矮胖瘦老中青幼十多個嬤嬤太監,姑姑丫頭,月光下也見黑壓壓一片。一見她出門,齊齊福身拜下,也不出聲。
“……你們這麼多人……都是來……服侍我沐浴的?”
最前面一位肅臉不笑的嬤嬤道:“王妃說笑,自然不是。”
送了口氣,木筠剛準備踏步出門,又聽嬤嬤道:“蓉清池內另有十五人伺候……”
腳下一軟,木筠差一點就脫口而出:“我不洗澡”四個大字。
蓉清池說的自然是浴室,開玩笑,只是想把汗液體液衝一衝,怎麼勞動得了這麼多人?!燒水帶路不算,連在浴室裡都有十五個?天知道這十五人裡有沒有太監!她想想自己光溜溜泡在水裡,十五個人,包括個別太監,圍在周圍滿臉陶醉的撒玫瑰花瓣,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便對著嬤嬤說,“這位嬤嬤,這麼多人我不自在,留兩個人帶我去即可,蓉清池那邊,都在門外等候,我自己進去。”
成嬤嬤冷臉一欠身道:“奴婢是專門伺候四房妃沐浴的奴才,王妃叫奴婢一聲成嬤嬤即可。王妃身嬌體弱,玉體金貴之類,一人洗浴照顧不來,浴池不當別處,萬一滑到也沒人照應,況且讓王妃獨自沐浴,不成規矩……”
這個成嬤嬤……木筠簡直太佩服她了,居然一直說一直說,說到到了蓉清池門口還不停,木筠完全插不上話,沒辦法,使了個殺手鐧,退了一步,道:“我只要一個丫頭跟來,其他人都在門口等著!要不就不洗了,而且從近以後都不洗,反正臭的是我自己,你看著辦。”
成嬤嬤考慮了半晌,成交。
木筠目光滑過人群,挑了一會兒,想起剛才那個替她掌燈的小丫頭,還是覺得一群恨不得扒了自己的陌生人中,她最面善,便隨口挑了她。
丫頭從人堆裡擠出來,站到她面前,赧然垂首,福一福身,從後頭一個嬤嬤手中接過換洗新衣,領著她進了蓉清池。
說是池,實際不過是為了在名字裡表現這是個洗澡的地方。跟王府裡的建築外觀一致,蓉清池也是四角飛簷的屋宇一座,一進門,便是厚厚一道棉胎保暖門簾,是高高的門楣直垂下,木筠望著門簾,伸手一推,居然巍然不動,這才曉得為何要十五個人服侍——就憑她現在的弱身子,光是掀開門簾便怕是要三五個她。
丫頭在身後低低道:“王妃,這樣的阻寒門,後邊還有三道,是不是請幾個身壯的嬤嬤進來?”
三道?只是這一道就夠她受的了,木筠揮揮手,示意她出去把成嬤嬤叫進來,丫頭福身而退,不會兒成嬤嬤便領進來四個高壯婆子,兩人舉高叉,兩人執短棍,看來是專門用來掀簾子的,動作很是嫻熟。門簾一挑便起。裡頭暖意騰騰。同樣的方法又挑三道簾子,這回才見一大一小漢兩個白玉砌的池子,四邊有雕花欄杆延至水面以下。俱是碧水冒著熱氣,零星飄散花瓣。
婆子們跟著進來,拱手立在一旁,木筠叫她們出去,說快洗好的時候再使喚丫頭叫進來,她們才福身退出去。
人一走,木筠在池邊木桌套櫃前站定,丫頭便上前替她脫衣。
幹看這別人替自己扒衣服實在是件難以忍受的事,同性異性都一樣。這幾天休息前的更衣,衣服只脫一半,中衣還留著,此刻卻是要光溜溜——
木筠尷尬的瞟向池子,隨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來多久了?”
丫頭又是一個福身,道:“奴婢蘇珍,十三歲進府,已經六年了。”
“蘇珍?你是……珍丫頭?”
“回王妃,是奴婢。”
“你就是每日替我送飯的珍丫頭?”奶孃走前特意交代過,除了珍丫頭送來的膳食,別人送的萬萬不可吃,看來她很得奶孃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