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生一陣震顫,伴隨著酸澀。
溫暖的大手搭在她的脊背上,他輕輕地苦笑了一聲:
“你今天這是想殺了我麼?”
阿依自己的鼻尖也被撞得生疼,差點飈出淚來,聞言微微一怔,緊接著才覺察到他身上溫熱的氣息又一次悄無聲息地將她包圍住,下一刻,她聽到了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心跳聲微亂,卻在勉力地堅定起來。
她心中那一股不自然的情緒變得越發濃郁渾厚,虛空的、空洞的、發苦的、灰濛濛的,抑制住使人無法呼吸的,這些混亂的心緒將她有些乾燥的心臟層層包裹,讓她覺得自己的所有都在紊亂起來。
殘陽如血的黃昏,秦泊南的眸光微暗,搭在她脊背上的手改為輕握住她的上臂,施力才想將她推開,阿依已經自行從他懷裡直起腰身來。
秦泊南的心裡有一瞬的發空,緊接著鬆開握在她上臂上的手,默默地從地上撿起她掉落的簪釵。
阿依沒有重新回到座位,而是跪坐在地面上。
秦泊南將簪子撿起來,眸光深深地望著她散發著桂花油味道的長髮,頓了頓,緩緩地將金簪一根一根、小心緩慢、生怕會弄疼她的頭髮似的插進她鬒黑濃密的髮髻裡。
阿依半垂著頭靜靜地跪坐在地上。
當最後一根白玉海棠步搖在髮髻裡被固定好時,那一頭風鬟霧鬢又一次變得璀璨奪目起來,秦泊南靜靜地望了一會兒,手脫離了步搖的流蘇,在自然放下去的過程中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微微粗糲的指尖竟然輕擦過她柔嫩的臉頰,觸到了一片滑膩。
他的指尖微震。
阿依這一次將頭垂得更低,馬車已經重新啟動了。於是她站起來,緩緩地坐回座椅上,沉默不語。
密閉的車廂內。恍若沒有人存在般的靜寂令人覺得窒息,秦泊南闊袖下的指尖無意識地輕輕捻動著,眼望向窗外,幸好現在是夏天,有街景可看。
阿依已經垂著頭,並不怕沉重的髮髻會將她纖細脆弱的脖子折斷,她一言不發地將手裡的帕子疊成了一隻小老鼠。
……
約莫小半個時辰後。馬車終於緊趕慢趕趕到了皇宮的丹鳳門外。
阿勳從袖子裡掏出牌子遞給守門計程車兵看過了,守門計程車兵立刻抱拳對著馬車行了個禮。按理說這樣的禮數是不需要的,只是秦泊南行醫二十幾年。這皇宮內的所有侍衛太監宮女甚至是其家人幾乎都被他看過病,人們對他的尊敬可想而。
因為秦泊南是皇上的專屬大夫,若是宮中有急症時按規矩棄車步行會很浪費時間,因而皇上給予了秦泊南一項極大的特權。濟世伯府的馬車可以入宮。而不是在朱雀門外就要下車。
馬車內,秦泊南如老僧入定一般端正地坐在座椅上,坐在他對面的阿依則比他還要肅靜,端莊地坐在那裡,簡直比玉石雕像還要安靜且面目清冷,明明是第一次入宮,半點恐懼沒有,半點慌張沒有。甚至連應該有的好奇都沒有,不僅沒有偷偷地掀開車簾向外看。甚至向車窗外掃一眼的**都沒有。
馬車很快便行駛到建章宮外,秦泊南率先下了馬車,回過身,伸手拉了一把小心翼翼地提著裙襬從車廂內鑽出來的阿依。
直到安安穩穩地落地,阿依這才鬆開裙襬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描畫精緻的臉龐抬起,望向對面恢弘壯麗的宮殿。
高高的漢白玉臺基上雕刻著栩栩如生莊重威武的龍騰祥雲,雄偉廣闊的宮殿氣魄宏大地建築在上面,五彩琉璃,金碧輝煌。
一股強勁的、陰黑的、汙濁的、龐大的氣力迎面激烈地衝過來,衝擊震顫著阿依的血脈,一瞬間,她只覺得身體內的所有血液都沸騰起來,這一種沸騰不是激動不是興奮,而是排斥,而是厭惡,強烈的排斥,強烈的厭惡,這座皇宮的空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