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很了不起,阿依摩挲著嘴唇,想了想,歪頭問:
“有這麼多分號,也有很多女醫嗎?”她實在不想叫出“醫婆”這個詞。
“只有芳憐姐一個,實際上芳憐姐也只是給夫人小姐們看病,她好像不喜歡坐堂看診。”
當大夫卻不喜歡坐堂問診,但又是優秀的女醫,阿依覺得她一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
“喂!”當歸睨了她一眼,忽然問,“你到底是東家的什麼人?”
“丫鬟啊。”阿依眨眨眼,理所當然地回答。
“聽師叔說東家給你看了許多醫書,是丫鬟為什麼要看醫書?”
阿依認真地想了想,篤定地回答:“大夫的丫鬟如果連藥名都不識得,那不是很丟臉麼?”
“是嘛。”當歸懷疑地嘟囔著,又睨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麼。
忽然,密集的人群彷彿退潮的江水一般分散至兩旁讓出一條路,青色的身影在眼前閃過,當歸說了聲“快走”,阿依急忙跟上他,兩人隨秦泊南帶領的一行人在窄長的街道上轉了兩個彎,來到北方老字號寶記藥鋪內。
櫃檯上擺出了一排用紅布襯著的野生山參,最小的也有兩指粗,胖滾滾,四肢齊全,泛著自然的光澤,在通紅的襯布上一擺,就像穿了兜肚的福娃娃一般可愛喜人。
秦泊南拿起一根幾乎長成人形的參,借室內昏暗的光線仔細端詳。掌櫃的一臉自得,並沒有口沫橫飛地推銷,而是任由他看,彷彿對自己的貨品非常自信,不買的人才是損失。
“百仁堂不是有藥園嗎,還用買別人的?”阿依小聲問。
“藥園比分號少,產量完全不夠,再說百仁堂藥園主要在東南方,其他地方出產的藥材還得靠每年在藥市上收購。”當歸用鄙視她智商的口氣回答。
阿依點點頭,全神貫注地望著秦泊南。
寶記掌櫃等了片刻,帶著得意,笑問:
“秦二爺,這可是道地的撫松縣野參,百仁堂若是想要,這等品相我只給二爺九百兩的價兒,如何?”
秦泊南微微一笑,側過頭對紫蘇淺語幾句。
紫蘇點頭,上前一步,面無表情地說:“這參百仁堂要了,但九百兩不行。”
“那請二爺開個價吧。”寶記掌櫃對紫蘇說,眼睛卻看著秦泊南。
秦泊南一笑,卻轉身出去了。
寶記掌櫃微怔,紫蘇已經在他手旁的烏木算盤上輕撥了幾個數字。掌櫃的臉色刷地變了,阿依跟隨秦泊南出去時回頭望去,見他正和紫蘇在同一個算盤上撥來撥去。
剛出門沒多久,寶記藥鋪裡忽然傳來掌櫃的痛心疾首的呼喝:
“成交,三百八十兩!”
藥鋪內圍觀的人群頓時沸騰起來。
“怎麼一下降了那麼多?”阿依驚訝地瞪大眼睛。
“那不是撫松縣野參,不過就品相來看,怎麼也能值個四百兩。”秦泊南笑眯眯地回答。
“這也能看出來?!”阿依不敢相信地低呼,瞠著黑眸亮晶晶地望著他。
秦泊南低下頭來,對她粲然一笑:“覺得我很厲害?”
阿依用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直直地看了他半天,鄭重點頭。
誠實得讓人想笑,秦泊南忍俊不禁,噗地笑出聲,走到一個熱鬧的攤子前,拿起簍筐裡的藥材,問:
“知道這是什麼?”
阿依辨認片刻,回答:“黃連。”
“沒錯,未染過色的純正川東雞爪蓮。”
“這還可以染色?”
“當然可以。”他說著拿起另一筐裡的藥材,“你看!”
“冬蟲夏草?”
“是蛹草,只要稍作加工就會變成冬蟲夏草,雖然藥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