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掌被孟小寶牢牢抓住。大手包住他小手的那刻,我明顯感覺葉小酒渾身顫了幾顫。孟小寶強拉著他,還時不時拍著他的腦袋。
葉小酒似乎對腦袋很緊張,每次孟小寶拍他的腦袋,他都會牢牢地按住他頭頂的四條小辮子。我不知是不是正午日頭太大,那陽光灑在他的頭頂,我分明看見幾根銀絲掩蓋在濃密的黑髮下面。
葉小酒被他攥著很不自在,數次想將手臂抽身回來,卻被孟小寶更緊地拉住。我看這孩子鬧騰得很,於是對孟小寶說:“夫君,他是在搗蛋,大不了他再鬧便不給他吃飯,看他敢不乖麼。”
孟小寶護短地說:“走了這麼久的路,小酒恐怕是累了。你看他這面板,慘白得沒有半點血色,這胳膊這腿,已經軟得像柿子一樣。”孟小寶一邊說一邊對葉小酒上下其手,葉小酒悲催地望著我,可憐兮兮地模樣好像快哭了。
這時孟小寶放了一劑猛料,徹底摧毀了葉小酒的精神。我的夫君孟小寶說:“小酒,來,爹爹揹你。”說著蹲下身子,臀部半撅,友好而熱烈地企盼著小酒爬上來。
我平時走路如飛,孟小寶更是飄逸,但小酒這孩子著實慢得很。我已經餓得要命等不及了,孟小寶揹他倒是能走快些。我說:“葉小酒,你爹要揹你,還不麻利地爬到你爹背上去?”
小酒忽然暴跳如雷地跑到我身後,將我拉至一邊,瞪著一雙濃眉大眼氣鼓鼓地說:“秋小七,我是身不由己使不出功力來,你一定要將我……將我趕盡殺絕嗎?”
一個九歲的小孩,怎麼說話都是稚嫩的童音,生氣也可愛得很。我被他逗樂了:“你爹背一揹你,又怎麼是欺負你?難道要我來背嗎?而且,我是你的孃親,不許直呼我名諱!”
我當然不會揹他,而是抓起他的後領將半人高的他提起來,直接放到孟小寶的背上去了。
葉小酒閉上眼睛,低低地道了一聲:“蒼天啊,罷了罷了”,隨後便任憑孟小寶拖著他的兩瓣屁股,顫顫巍巍地向圓覺洞飄去。
圓覺洞裡燭火微光,我還走到深處,便望見幾個昏黃的幾個人影投在壁上,一個光頭,一個長鬍,一個披髮,一個女子。
我走近了一個個分辨人影,只認出了那影壁上的女子:妖里妖氣的司空滿。
司空滿向葉小酒使了個顏色,葉小酒笑嘻嘻地向其他三人喊道:“圓覺大師、鳴光尊長、劍聖孟伯伯,我是葉……小酒。”
他故意在“小酒”兩字上狠狠地著重,我品了品這兩個字,著實沒什麼水平,這是誰取的名?
我定睛望去,光頭一定便是圓覺大師,黑髮黑鬍子的那人劍眉心目,手裡的繭子厚實,像是小酒口中的劍聖,另一個姿容飄逸,一頭白髮垂墜披在腦後,略有些像我醒來見到的葉痕,這一定是什麼鳴光尊長了。
司空滿翹著手指開口,滿面胭脂香味四溢:“都來吃齋飯,來吃齋飯,奴家已經為你們準備多時了。小酒,你看都是你愛吃的。”
孟小寶端坐蒲團之上,將小酒一把攬入懷中,慈愛地揉捏著他的小胳膊,望向不苟言笑的黑髮白髮兩位老者:“爹,鳴光伯伯,你們瞧瞧小酒是不是我兒子?”
劍聖與鳴光不約而同對望一眼,異口同聲地說:“對,沒錯,就是他。”
鳴光意味深長地望了小酒一眼,喟然長嘆:“這麼多年,委屈你了。當年本座替妹贖罪,與老夥計在這洞中一坐數年,如今也已經習慣這種吃齋逗趣的安逸日子了。”
劍聖也望了小酒一眼,又瞧了瞧我,目光深沉地說:“能照顧小七的唯有你一個人,我這不孝順的兒子將你們兩人害成如今這樣,我瞧著著實不忍。”
兩個長者對著葉小酒長吁短嘆,感慨他的艱難,似乎是講個渣男拋棄弱妻稚子,年幼兒子為母撐起半天的感人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