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重看得懂,那是小心的意思。
走了十數步,已下到了底。再往前是一條筆直地洞,洞頂有丈餘高,寬有五尺。地洞內兩側挖出窯洞,洞口封著大腿粗的柵欄。洞內關著的都是重刑犯,氣味汙濁難聞,磨牙打呼嚕的聲音,時不時傳出來。
七八間窯洞都是黑乎乎的,唯有最靠後一間,卻透出光亮。
老鬼所料不差,此刻牢獄內,正發生著一件慘烈之事。
獄卒陳七身穿著公服,卻是邋遢不堪,也不知多少年沒洗過。在他的身邊還有一人,一身黑衣,臉上蒙著布遮的嚴嚴實實。此刻兩人虎視眈眈,盯著角落裡的邱旻,一步步緩緩靠近。
陳七下午的時候,得到上官暗示,今夜有大事。所以,他假意關照同事,打發走了其他兩人。
如今地牢中,只有他一人值守。
子時一刻,黑衣人出現在地牢。兩人心照不宣,誰也沒有說話。徑直鎖了牢門,相跟著來到了邱旻的監牢。這種事,陳七不是頭一回做,心裡門兒清。但是他有個原則,不說不問不插手。
此刻,他渾濁的眼裡,竟透出一分憐憫之色。邱旻盜馬,鬧得沙苑監沸沸揚揚,甚至連家也被抄了,他守著監牢自然聽說過。而今到了這個地步,卻還有人不肯放過,竟追殺到了監牢中。
能讓自己的上官暗示,說明那人更加權高位重。自己一個小人物,聽命執行就是。
只是這個世道,越發的讓人感到厭惡,生不起絲毫的留戀之心。
邱旻被灌了酒,此時早已爛醉如泥,縮在角落裡呼呼大睡。黑衣人慢慢靠近邱旻,站在那裡端詳了片刻,又用腳踢了踢,見睡的死沉,根本不會醒過來。黑衣人放下心,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叮噹輕響。
解開布包,裡面是一堆鐵片。鐵片一寸見方,薄薄的略有分量。他用手指捏起一塊兒,輕輕的,放在邱旻的胸口,正好壓在心臟的上方。然後,他盤腿在一邊坐了下來,心裡默默的數著數字,計算著時間。
約莫過了百息,他又站起身,依樣兒又壓上了一塊兒鐵片。
時間一點點過去,邱旻的胸口上已經摞了七塊鐵片,呼吸變的低微,胸口的起伏,越來越慢。
但是邱旻依然沉睡,毫無醒轉的樣子。
又過了百息,黑衣人再加了一塊兒。而此時,邱旻的胸口已不再起伏,漸漸沒了聲息。
剎那間,整個牢房靜的落針可聞。
.........
藏身暗影中的秦重,目睹了整個過程,早已驚得目瞪口呆。
還好老鬼在,暗中一扯秦重衣襟,在黑衣人出來之前,先一步離開了地牢。重新開了鎖出門,又恢復原樣,按著原路出了監牢。但是老鬼和秦重,並沒有就此離開,反而隱身黑暗中,靜等黑衣人出來。
不一會兒,黑衣人走出牢房,四處掃了一眼,隱入黑暗急匆匆而去。
老鬼和秦重悄悄跟了上去,隔著四五十步遠。腳下謹慎些,倒也不虞被發現。
黑衣人很熟悉道路,左拐右繞,忽快忽慢,顯然也是異常謹慎。但是黑衣人哪裡知道,跟在他身後的,乃是一名頂級的斥候,踏敵營如履平地。黑衣人這些伎倆,在老鬼眼裡狗屁不是。
足有小半個時辰,黑衣人終於確定安全,來到了一處小院門前。
門後早有人候著,聽見聲音迅速開了門,黑衣人閃身而進,大門又無聲的關上。
秦重看看周圍,認出這裡還在城北,距離“河界”已經很近。
“走吧,回家去吧。”老鬼說著,轉身就走。
“等等。”秦重一肚子的話,想要問老鬼,那肯讓他走了。
“有屁快放。”老鬼有些不耐煩。
“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