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晃。滿臉通紅,顯然喝多了酒。
秦重一皺眉,心道壞了。老鬼身有暗傷,每逢陰天下雨,疼痛難忍。只能靠著大量的喝酒,才能稍稍緩解。從昨日開始,老鬼就異常暴躁,想是身體更早感覺到了雨水將來。此刻,雨雖停,但空氣中水氣仍大。
“算俺一個。”
“算俺一個。”
“算俺一個。”
.........
一聲聲喝叫,從校場各個角落傳來。
一個個身影,分開人群,緩緩走到了校場中央。秦重眼角一熱,不由自己跨步而出,加入了他們的行列。加上秦重,正好一隊十人。
秦重的身邊,是一群久歷滄桑的老兵,頭髮花白,人人有傷。
但是,沖天的殺氣,卻好似千軍萬馬。
黑大漢來自邊軍,自然久歷過戰鬥。軍中老兵,他豈會認不出?只看他們的站姿,就讓黑大漢眼皮直跳。他是羌人,雖心在大宋,卻瞧不上大宋騎兵。言語上的羞辱,自然是免不了的事。然而今天,他似乎捅了馬蜂窩。
但是此刻,他代表的是康定軍。硬著頭皮上,也絕不能認慫。
“來。”黑大漢不敢嘲笑老兵,大喝一聲,列開了陣勢。
“上馬。”老鬼一聲喝,縱身躍上戰馬。
雙腿一夾,當先跑動了起來,秦重等人緊跟著老鬼,緩緩繞場而行,來到出發地點。此刻,兩方相距百五十步,正是騎兵加速的距離。
老鬼棒杆一舉,大聲喝道,“鋒矢,秦重為鋒。”
“秦重聽命。”秦重抱拳,大聲應道。
“賀五兒,樊昌為刃。”
“賀五兒聽命。”
“劉厚居中。”
“劉厚聽命。”
“眾位兄弟,協力殺敵。”
“殺。”一聲齊吼,催馬開始小跑。三四個呼吸,已經調整好陣型。
老鬼以秦重為鋒,就是將指揮權,交給了秦重。他和賀五兒為刃,側居秦重左右。他們倆的任務,就是保護箭鋒。而秦重不必考慮兩側,只需勇往直前。
這就是鋒矢陣,最銳利的衝陣。
不顧生死,衝破敵陣。
眨眼間,已到百步距離,秦重斜舉棒杆,猛地向前一指。
這是衝鋒的命令。
十人動作劃一,身子伏在馬鞍,驟然加速。
大地轟鳴,塵沙飛揚。全場軍兵都站了起來,屏住呼吸,望向那一道一往無前的箭矢。軍兵不由自主,握緊了拳頭,神情肅穆。
這才是沙場的氣勢,僅是遠遠看著,已神為之奪。
黑大漢也擺出了鋒矢陣,親身為鋒,怒吼著直衝而來。棒杆夾在肋下,斜斜向下,這是長槍衝陣的用法。利用戰馬的衝撞,都不用費力,就能將敵人一槍穿透。但是,長槍有一個弊端,只有一槍之力。
一旦刺中敵人,就得丟了長槍,再換兵器。
因為槍上掛著敵人,非臂力驚人,根本無力刺向下一個敵人。
三十步,秦重陡然橫過棒杆,雙臂一叫力“咔嚓”一聲,棒杆斷為兩截。一手持一截,當成了雙鐧來使。兵器向來有講究,所謂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戰場上多用長兵,比如長槊,足有一丈多長。
兵器足夠長,就能先一步擊傷敵人。但是,也有勇猛善戰之人,更喜歡用鐵鐧、鐵錘,轉圜靈活,招式多變,殺傷力度更大。
三十步剎那即到,雙方騎兵轟然撞在一起。
秦重的目標,自然是黑大漢。
騎兵在戰場上,一般都是右手持槍。因此,雙馬照面,都是搶佔左側,以便於長槍衝刺。黑大漢經驗老道,輕輕一撥馬頭,瞬間衝到秦重右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