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蓮猶豫片刻,忽道:“可是,奴婢總覺得這事有蹊蹺……”
“不管有沒有蹊蹺,我都還是要去。”李祖娥緩緩起身,輕輕嘆了嘆,“殷兒的皇位已被廢黜,貶為濟南王,身為他的母親,我不能不低頭。即便他們讓我去刀山火海,我也沒有權利拒絕。”
清蓮嘆道:“真是世事難料!娘娘出身世家大族,又貴為國母,沒想到一夜之間,便是一無所有!”
李祖娥苦苦地笑,卻道:“誰說我一無所有,我不是有兒子、家人,還有你這個姐妹嗎!”
清蓮關切地問:“娘娘明日真的要去長廣王府嗎?不知為何,奴婢只覺得奇怪,還有些不安?”
李祖娥道:“我也覺得有些奇怪。按理說,李昌儀是婁太后的人,長廣王妃若想讓我去他們府邸,也應該是王府的僕人傳話。不過,無論怎麼樣,我都必須要去。”
說著,她忽而轉身,再次抬頭望向佛主,心裡卻已經沒有方才那種平靜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皇嫂
來至長廣王府,李祖娥並沒有看見宴席,也沒有看見長廣王妃胡氏,踏入房門第一眼看見的卻是長廣王高湛。
當年,妻子胡氏就曾說過,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他甚至連線近的機會都沒有。可是現在,她就站在自己面前,而且離得這麼近。
高湛凝視她半晌,才道:“二嫂,好久不見!”
李祖娥徹底愣住,臉上露出一絲不解,呆呆地站在那裡,過了良久,方道:“確實很久沒見,如今見面倒感覺,你長得……真是越發像你的兄長了!”
高湛莞爾而笑,“倒是母親也常這麼說,可是你卻現在才發現。”
李祖娥微微垂首,問道:“不知道長廣王殿下讓妾身前來,所為何事?”
高湛笑道:“我不過是因為思念二嫂,又不方便親自去昭信宮,所以才讓李昌儀傳話,說是長廣王妃設宴,這樣我才能見你一面。”
聽見這番話,李祖娥面露尷尬之色,不知該說些什麼。
見她不言語,高湛便道:“怎麼?我說這話讓你為難了?過去我說思念二嫂,也沒見你這般模樣。”他接著緩緩走到她面前,“是因為我長大了,不再是過去年幼的九弟,也不再是那個無知的步落稽了,對嗎?”
李祖娥勉強一笑,“人都是要長大的,也都是要變的!更何況,殿下還生在帝王家……”
高湛打斷道:“與其叫殿下,我倒更喜歡你像過去一樣,喚我的小字步落稽。”
“祖娥不敢。”她再次低下頭。
高湛接著笑道:“我知道你因為正道的皇位被廢,而對我心懷怨恨。不過,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
李祖娥卻很快打斷了他:“殿下這番話,妾更是承受不起。我們母子三人能留一條命就已經對聖上,還有殿下十分感恩了,哪裡還敢有怨恨。”
見她滿臉怨憤之色,他一時默然,勉強笑道:“我知道二嫂定是受了不少苦,也一直在怨恨我,不過將來我一定會補償你的。”
李祖娥不多言語,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活法,殿下不必掛記於心,更用不著補償。”說罷,她緩緩抬頭看著他。
此時的高湛面帶微笑,語聲溫和,真是無法與虐殺鄭子默的長廣王聯絡在一起。
那天,李祖娥並沒有隨高殷離開,而是繼續待在殿裡。
雖然她沒有親眼看見鄭子默被殺,卻清晰地聽見他撕心裂肺的慘叫,彷彿將身上的疼痛,都隨著那一聲聲的慘呼而發洩出來。李祖娥顯然能想象得到當時的高湛是多麼兇殘,多麼殘忍。
及至走出大殿,只見鄭子默的屍體已經殘缺,砍下的兩雙手被人冷冷地丟在一旁,點點血紅噴濺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