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命的勇氣,不需要多情才子的撫慰。
張長安擾擾頭,大唐男人憐香惜玉的本性,讓他想要安慰對方,但是邊地男兒的粗放,又讓他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對方。
最後他就只能在對方身旁坐下來,靜靜地聽她唱歌、
雖然歌詞內容一知半解,但他覺得歌曲琴音這個東西,重要的從來就不是內容,而是營造的意境和氛圍。高山流水覓知音,好像就是這麼個道理。至少張長安此時就聽懂了,格桑這是在向她死去的父母親人,訴說著自己的相思和孤單。
也不知過了多久,格桑的歌聲止住了,大約是唱累了,流淚也流累了,就把下巴擱在膝蓋上休息。
張長安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苦於找不到合適的詞,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反倒是格桑率先說話:“你能幫我報仇嗎?”
這是很簡單的一句話。
很簡單的一個要求。
體現了格桑現在的心情與心境。
她說這話的時候,抬起頭看著張長安,目光灼灼,看不到絲毫軟弱怯懦,反而神色堅毅,水亮的眸子裡充滿希翼。
張長安自認為無法拒絕這樣的請求,畢竟這跟他的使命是一致的,所以他鄭重道:“只要你願意幫我,我就能為你報仇。”
格桑的回答很直接:“我要怎麼幫你?”
說完這話,她已經躍躍欲試。
張長安張了張嘴,再度無言。
一個族群被滅只有兩天,一個失去親人只有兩天的女子,此時應該是六神無主,不知所措的,但眼前的格桑卻讓張長安認識到,草原上牧人的生命力,遠比他想象中要強大。
張長安不知道的是,格桑早就被老酋長無數次告知,不能堅強的牧人,不可能熬過一個又一個寒冬。在中原那塊宜居之地生長的少女,不會知道草原上的生活是多麼艱難。
中原人老是嘲笑草原人是蠻子,其實他們說的沒錯,草原人的確野蠻得很。但如果他們不野蠻,他們根本就活不下去。
在這塊蠻荒地帶,他們習慣了與牛羊這些牲畜,和野狼那樣的猛獸為伍,所以哪怕是一個十三歲的少女,也能在失去所有親人之後,很快振作起來,並且看清眼前的形勢,知道該請誰為自己報仇。
張長安得到了他想要的幫助。
在格桑的勸說下,部族裡活下來的人,都同意了供大唐這支異族軍隊驅使。
格桑勸說他們的時候,張長安就在後面跟著,他發現格桑的言語並不如何有力,思想也不如何嚴密,論鼓動性實在是不值一提,他自信能夠說出讓人熱血沸騰百倍的話來。
但就是這樣簡單樸實的語言,從格桑嘴裡說出來,那些牧人就輕易的認同並且答應了,而且態度很堅定。也是從這個時候開始,張長安意識到,在這片廣袤的草原上,其實唐人再如何唇槍舌劍,對普通牧人都是不管用的,唯一有用的,是說話者的身份。
格桑是草原人,是他們的族人,所以她說出來的話,很容易就能獲得同伴的信任。
格桑幫助張長安解決了大麻煩,唯一的要求,是殺光那些侵犯部族的人,附加的要求,是要跟張長安一起上戰場。
“戰場兇險,不是你們女子可以涉足的地方,如果你不是修士的話。”
張長安很嚴肅地對格桑說道,“你可以當我們的嚮導,但如果戰鬥開始了,你就只能遠遠避開。”
格桑雙眼淚汪汪,卻咬著嘴唇回答道:“我不會妨礙你們戰鬥的,我就在戰場邊緣,你們不用管我。我只希望你們不要攆我走,這樣我就能親手為族人報仇!”
這樣的要求,張長安沒法子拒絕。
在他眼裡,草原女子也就是鄉野丫頭,他雖然不歧視對方,但也升不起重視的心思。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