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一個夢,不算太長,卻很累很累。
我這記憶的恢復,不像其他人那樣非要昏睡一回,醒來就什麼都記得了。我沒有昏睡,我是在別人講述的言語中,一點點回想起來的,雖然頭有些疼,卻一直是清醒的。
這個講述這些事情的人,也不是旁人,正是這故事的另一個主人公,蕭歸寂。他所講述的並不完全,比方說,他並不曉得我是被幽在那院子中兩個月,又被逼著與他相見,與他相敵對。
在他講述完畢之後,我沉思了好一陣子,覺得一年前的事情,也不能完全算是悲情的,有失必有得,我以差點丟了性命的傷痛代價換來反叛這個帝國的西樓故國復國軍的機密,也算是值得。至於我和蕭歸寂,就像現在他握住我的手一直不放開,我也沒有說什麼,也沒有躲開,就任他握著,我們的事情,還需得日後在說。
太寧十八年八月二十七,我和蕭歸寂並那位女前輩到達了明安城。當然現在我對那女前輩的稱呼應該是孃親,沒錯,那位女前輩就是我孃親,我親眼看到被我那盟主爹砍下頭顱的人,但很明顯事實似乎並不是如此,我這時才想起很久以前哥哥曾與我說過的“眼睛看到的不一定都是真實的”這句話的意思。
至於為什麼當初我看到的與如今的實情不大一樣,我娘說過一陣子再與我細細解釋,現下里最重要的,不是這件事兒。我想也對,總歸孃親也回來了,緣由什麼的此刻知道和以後知道是一樣的。
想來哥哥一定是知道孃親一直還活著了,嘖嘖,竟然都將我瞞著,我覺得挺傷心的,不過既然孃親還在,別的又能算什麼呢……
不過這一些暫時都要統統放到一邊去,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並沒有回家,孃親倒也沒有勉強我,只是對蕭歸寂囑咐了幾句,就放任我們出來了。
一路趕到蜀山腳下,那裡百里閣、七煙閣、黃紗教三派聯眾正擺陣蜀山腳下。
蜀山之路,艱難險阻,曾有詩為證,詩曰:蜀道之難難於上青天。
因而,即便三派聯合擺陣,卻也只是在山下列著,偶爾進攻,卻是如何也上不去山頂攻入傾覃宮總殿的——不過這是之前蕭歸寂說與我聽的,而今的情況卻有很大的不同。
江湖中個門派這些年懶散慣了,遇上這樣的事情,哪怕是有了武林盟的號令,卻也不肯出全力,都想著要旁的門派打頭陣,自個兒在後面享功勞,這個世道向來如此,人人都有這樣看似無良實在是不要臉的想法。這些個不要臉的門派當中,不乏德高望重、百年之傳的少林峨眉兩大派。
按理說,峨眉派是距離傾覃宮最近的門派,理應最早前來應援。而當我與蕭歸寂趕到蜀山腳下時,峨眉派那幫老尼姑竟然才悠悠的從山上下來,倒是個個都面色嚴肅,手中都提著劍像是要去幫忙的樣子。我們與她們遇上,又免不了一番寒暄,解釋一下蕭歸寂對段蘭依這突然反叛確然不知情。
那領頭的老尼姑倒也通情理,唸了幾句佛號,便開始拍蕭歸寂的馬屁,“蕭閣主少年英才,短短几年就使百里閣成為這江湖武林中的大門大派,蕭閣主之才情,貧道實在是佩服之極,也不相信蕭閣主會做出如此之事……”
“行了,老……那個師太,你就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現在最要緊的,是怎麼透過那三派聯防的陣線與葉大哥接上頭!”我不大耐煩的打斷老尼姑的話,蕭歸寂在一旁拉了一下我的衣袖,卻只是輕咳了一聲,並沒有說話,想來他也是覺得這老尼姑話太多了。
“是,是,是。”老尼姑倒也不惱,只是笑了笑,再沒有開口,面上一副出家人慈悲的樣子,倒不知是真是假。
我們很快就到了蜀山腳下,在這裡,我見到了我爹。
這是我這次下山這幾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他,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