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小看了他。”
胡廣不由道:“這……是為什麼,還請解公明示。”
解縉道:“這郝風樓認罪倒是認得痛快,他如此痛快,就是因為他深知一份供詞定不了他的罪,恰恰相反,還能博取同情,陛下這個人太重義了,郝風樓在供詞之中的言辭,哪一句不是順著陛下的心思?尤其是後頭將天下的干係攬在自己身上,更是教人惻隱。”
胡廣皺眉道:“如此說來,他是想借此感化陛下?”
解縉冷笑道:“沒用。”說罷,解縉頓了頓,目若刀鋒地道:“他這一手確實厲害,不過眼下鬧得如此厲害,陛下不可能輕易網開一面;而另一邊,只要在安南上頭做文章,這個黑鍋,他就非要背不可,這件事本就是他的錯,鬧成這個樣子,他洗不清。最後的結果還是得嚴懲。大理寺那邊再安排一次過審就是。”
胡廣的目光卻是落在那供詞上,忍不住道:“只是這供詞……要不要遞入宮中,既然……”
解縉深深地看了胡廣一眼,道:“光大,我早就說了,不要心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想要殺人,自己就不能留有破綻,這份供詞絕不能扣在這裡,必須立即送入宮中去。”
胡廣頓時露出慚色,他確實有這個主意,眼下他實在是有些急了,為了收拾郝風樓,已經有些不擇手段了。
解縉旋即微笑道:“好事多磨,若是心裡只想著報仇雪恥,反而容易壞事。陛下看到這份供詞沒什麼,至多也就是幾句唏噓而已,該如何,最後還得如何。老夫現在擔心的是,郝風樓既然想動陛下的惻隱之心,只怕將來還會有後著,他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已經越來越不簡單,總之,要小心提防。”
解縉旋即叫了人來,命人轉託通政司,將郝風樓的供詞立即送入暖閣。
……………………………………………………………………………………………………………………………………
過不多久,供詞便擺在了朱棣的御案上。朱棣拿起供詞,沉默觀看,忍不住唏噓不已。
其實陳天平這件事,朱棣一直都沒有責怪郝風樓,雖然覺得這傢伙確實武斷了一些,不過朱棣的性子便是如此,雖然精明,可是並不代表他不會感情用事。
陳天平這廝確實有些過份了,浪費了朱棣如此多的感情,糟蹋了朱棣這麼多錢糧,結果居然想背後捅人一刀。換做朱棣,只怕也要取他的狗命。
所以這份供詞,郝風樓對所有的事都供認不諱,這對朱棣來說,至多也只能責怪郝風樓魯莽。
倒是最後,郝風樓將所有的干係都往自己的身上塞,反而去為張輔等人推脫,讓朱棣沉吟不動,整個人足足呆了半柱香,良久才重重地靠在了御椅上。
這才是真性情啊,這才是郝風樓。
可是他太蠢了,這個混蛋居然不知道一旦攬上這樣的事會是什麼樣的後果,難道不知道這些罪名統統加起來,是要誅族的嗎?
大膽,太大膽了。
可是心裡惱怒之餘又不禁是佩服,即便是朱棣自己,捫心自問,也未必有這樣的勇氣,也未必有這樣的義氣。
朱棣欣賞的就是這樣的人,一往無前,做事有擔當!
朱棣感覺今夜只怕又要輾轉難眠了,他猛地有了一個念頭,居然是想直接赦免郝風樓。
可是……
他旋即無力地苦笑,沒這樣的容易,即便他是天子,也未必能做到。
事情太大,太大了。
朝廷一兩年的功夫啊,數十萬的民夫,十萬的官軍,堆積如山的糧食,一箱箱雪花花的紋銀。
而如今都成空了。而且現在那個地方還是個無底洞。
朝臣們都已經瘋了似的攻擊,一旦赦免,不但名不正言不順,甚至又要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