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生員已經開始肆無忌憚起來。這些生員在鄉間四處推廣聖法,以至於最不開竅的老農。如今都曉得了聖法是什麼。
如此一來,士紳不但承受的上頭官府的壓力,還要承受下頭佃農們的不懷好意。
終於,有了承受不住了,東坪的周家開始發售土地,總計是七千多畝,而且還是低於市價兩成的價格,而周家一有了動作,各家終於繃不住了。
土地在跌,在暴跌,就好像雪崩一樣,從前一畝良田,紋銀三十兩,而如今,卻一下子跌到了二十兩,可即便二十兩,依舊是無人問津,土地就這麼爛在手裡,卻偏偏非要甩賣出去不可,況且越來越多人開始進入賣地的熱潮之中,於是暴跌繼續。
連續暴跌了一月之久,這地價居然只剩下了七兩銀子,地價之賤,可謂是曠古未有,於是諒山錢莊開始出沒了,他們發放了專門的購地貸款,但凡是農戶,都可以向錢莊告貸,購置土地,貸款七十兩銀子購地,貸款二十年,還銀十二兩,不得不說,這錢莊做的買賣有些虧本,若不是為了配合定南王,錢莊是絕不可能做如此買賣的。
畢竟二十年才五兩銀子的利息,以現在的通貨膨脹速度,基本上算是倒貼了。
當然,錢莊眼下也不是完全沒有利,平時的時候,尋常農戶哪一個都接觸過錢莊,想要把錢莊推廣開來,成為所有人息息相關的東西,有了餘錢便存進去,錢莊發行的鈔票有人認賬,需要銀子時,不再在鄉中借高利貸,轉而向錢莊告借,這種生活習慣,恰好可以從這時開始培養。
於是乎,買地的熱潮終於開始了,那些佃農終於不再承租地主的土地,開始向錢莊告借,購置土地,再以土地作為抵押,每年按時還貸,尋常的小農、中農亦開始吃進一些土地。
所謂的聖法終於推廣開來,不只是成都府,即便是其他各府,也開始出現了類似的情況,定南王在成都府已經推行聖法,許多人預計,遲早這聖法要推行到各處,有了成都府的前車之鑑,現在若是不趁機把多餘的土地脫手,只怕將來一旦那聖法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再要賣地,可就來不及了。
原先計程車紳們如今是哀鴻遍野,他們失去了土地作為經濟基礎,自然而然也就再無可能影響到官府了,所謂的宗法,如今亦成了笑話,從各地抽調的家長保長們終於開始漸漸有了威信,若說以前的鄉村,是一強而眾弱,一家佔有絕大多數的土地,其他人家都只是這家人的附庸,村中可能半數人都是這家人的長工和佃農,在這種情況之下,自然而然,他們就成了鄉村中的無冕之王,而如今,這些資源被打散,被官府任命的保長甲長便開始顯得極為重要了。
郝風樓的心情也就逐漸好了起來,這些保長甲長如今成了自己的觸手,接管了鄉村之後,終於使得政令通達了。
郝風樓開始頒佈掃盲令,當然打著的,也是聖法的名義,要求所有十歲所有的孩童,必須學會讀書寫字,府裡學官將每年進行考核,進行認證,家中有男丁透過識字考核的,糧稅都可每畝少收一斗。
這個措施下來,送去村學讀書的孩子日漸多了起來,郝風樓的任何措施,某種程度都不是強行,並非是那些老爺們一樣,自認為讀書寫字,是為了你們好,是為了你們長遠考慮,你們便理應感恩戴德,乖乖聽話。
而事實上,讀書寫字固然是長遠的考量,可是對於許多農戶來說,讓孩子去讀書,長遠的利益終究是太過遙遠,沒有實實在在的好處,倒不如讓孩子在家裡做農活,多個幫手,可是如今卻是大大不同了,讀書認字,透過考核,其實不難,不過在村學裡學個一年半載而已,加上算數,滿打滿算也就一年時間,可是一輩子都可享受糧稅的優待,這對於絕大多數農戶來說,都是一筆好買賣。
因而現在各處村學都是人滿為患,莫說是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