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一句話也不說,似乎在等待哈洛林向自己報告什麼事情,微弱的燭光下格龍德臉色鐵青。
哈洛林卻仍然聚精會神地繼續自己的實驗,像是沒有注意到領主的到來,儘管哈洛林手頭上的實驗毫無意義,老占卜師甚至都不是很清楚自己在幹些什麼,但是哈洛林還是要用這種方法告訴領主“我很忙,我非常忙,我不想和你說話。”
然而他最終還是開口:“我原以為對公爵盡職和忠於夫人是一回事,可是現在我知道自己錯了。”
格龍德臉上的肌肉抽動。
哈洛林轉過身,他不曾對領主用過逼問的語氣,但是他現在卻要用:“為什麼要偷聽我和公爵夫人的談話,我的公爵大人?”
他不給格龍德申辯的機會,又接著說道:“我按照您的吩咐配製了可以讓人忘掉一切的藥,恐怕夫人已經讓賓布喝下它了。……這就像忘川中的水,飲了這個,別說是記憶,就連喜怒哀樂也會全然忘記吧。”
“這樣我就可以向您覆命了,公爵大人。”
哈洛林的語調完全是下屬向上級彙報時用的那種,好像他此刻已不是格龍德的長輩和導師。哈洛林心緒煩亂,他終於失手打破了一隻試管。
灼熱的液體濺在地板上,從腳下向上升起一股焦糊的味道。
哈洛林向後退開兩步,仰起頭望著格龍德的眼睛。
“我以為你是個勇士。”
“我以為你是個和你父親一樣胸懷磊落、光明正大的勇士。”
“可是現在……你讓我這個老頭子很失望。”
哈洛林把柺杖抱在懷裡,讓柺杖承受身體的大部分重量,他想聽格龍德的解釋,儘管他知道無論什麼樣的解釋也無法讓他滿意。
格龍德感覺面板下面的血熱得發燙,他張開口,希望藉此緩解體內的燥熱壓力,卻發現自己的舌頭乾澀無比。
“我確實不算勇士。”
“我從前也聽過安賽託家族裡有一個叫賓布的劍術好手,但是我實在沒想到會是這麼巧。當我把教廷的通緝犯名單念給夏露麗絲聽的時候,她的臉上出現了難以形容的表情,我原以為是我的宿敵阿洛爾和大冒險家拿慕魯的名字讓她吃驚,但是從你們的談話裡,我才瞭解到……瞭解到讓她吃驚的原因是另一個名字……”
哈洛林忍不住插嘴:“你害怕夫人背叛你,所以要這麼做嗎?”他還想要繼續質問下去,可是哈洛林突然發現領主向自己投過來的目光分明在乞求寬恕,這樣的眼神使他呆了一呆,哈洛林覺得自己的心被憐憫之箭射中了。
“我愛夏露麗絲。”格龍德沒有正面回答哈洛林的問題。
“所以我不能失去她……哈洛林老師,你說得對,我不是勇士,我真的愧對我的父親。”
格龍德轉過身,赤紅色的鋼甲在他身上鏗鏘作響,他邁開步子,開始回到戰士們中間,他留給哈洛林的最後一句話是:“我只是一個害怕失去的男人。”
『死亡河上徘徊的亡者啊,不幸的靈魂,萬不可飲那忘川中的水喲!
一旦飲過,憂傷和煩惱離你而去,歡樂與喜悅也再不來尋你,牢記啊,靈魂,你會失落了自己,並記不起怎樣哀傷,為這心靈的逝去……』賓布走了整整一個晚上,或許更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走,該走向何方,為什麼不能停下,那裡是他的終點,他只是一味走下去,好像他生來的目的就是行走,走到時間的盡頭。他走過田野,走過鬆林,走過崎嶇的山路,他跌倒了無數次,他的身上沾滿泥汙,冷酷的山岩劃破他的手腳,獰笑的荊棘扯爛他的衣服,賓布傷口殷紅,衣衫破碎,他的紅髮帶在夜風中獵獵地飛。他繼續走,彷彿對這世界早已麻木,他的眼神空洞,不含任何雜質好似不通世事的孩子,但是與孩童充滿希望的眼眸相比,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