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
她哭得更傷心了。
——黑暗裡,一個人正直直地注視著她,這個人正是那個白衣老人。
他身上的火已經熄滅了。
臉上帶著一種勝利的微笑,多少又有些氣忿的神采。
他直直地注視著她。
譚貴芝顯然還沒有留意到他。
彩蓮頻頻地哭,使得她心裡也跟著亂了起來。
“不要哭好不好?”貴芝氣餒地道:“哭得我心裡也怪彆扭的!”
彩蓮道:“我……怕死!”
譚貴芝氣得哼了一聲,道:“你怕死?誰不怕死!告訴你……你再哭人家聽見了,那時候你想活也活不成了!”
這句話倒真有嚇阻作用,彩蓮頓時不敢再哭了。
譚貴芝側耳聽了半晌。
彩蓮立刻緊張道:“有人來啦?”
貴芝搖搖頭,道:“沒有人,我們現在就走吧!”
說著由身上掏出了千里火,迎風一晃,“唰”的一下,亮出了一片火光。
就著火光,她就快速地前行,走了一程,約莫看見了遠處的驛道,她趕緊熄了千里火。
又走了一程,可就到了驛道的旁邊。
她在驛道邊一塊大石頭上慢慢地伏下了身子。
直到這時她才輕輕地舒下一口氣!
“小姐……停下幹嘛呀?”
“停下等車子——”
“唉!”她驚魂甫定之後,心裡可就又惦念著母親。
先由於母親自剖昔日的罪狀,一時間她禁不住內心的感情衝激,乃至於對母親,產生了極度的惡感。
可是母女間的天性,是不容許她說擺脫就能擺脫得了的。
夜風輕輕地吹過來,兩個人都覺得冷颼颼的,譚貴芝深深的垂著頭,心裡的感覺真比冰還冷!
彩蓮不時地向驛道上張望著,果見一輛大車由正前方山窪子裡哐哩哐當的馳了過來。
那是一輛雙轅四馬的大篷車,車輪在不平坦的黃土道上顛簸著,聲音很大,足可以傳出裡許以外。
這輛車的前轅兩側,各懸著一盞孔明燈,搖曳的燈光,就像是巨獸的一雙眼睛,這個龐然大物,遠遠的晃晃悠悠的可就來了。
譚貴芝不禁一喜,她緊緊搖著彩蓮一隻手,道:“我們就搭這輛車!”
說著一跳而出,雙手連搖,彩蓮也在她背後搖手,那輛車還真大,看上去載十個八個人那是毫無問題。
就在兩個人的招呼之下,大車停了下來,四匹牲口一個勁兒地打著噗嚕。
車把式共有兩個人,天黑也看不清是什麼長相。
其中一個大聲道:“幹什麼攔車?”
口音不像是本地人,像是關外的口音,一面說一面把車座旁的燈搬歪過來,照射著兩個人的臉。
“對不起,我們想搭個便車,可不可以?”
趕車的嘻嘻笑道:“上哪兒去呀?”
譚貴芝道:“隨便哪裡都行!”
趕車的道:“我們是往冰河集去的,順不順路?”
譚貴芝喜道:“那太好了,到冰河集最好,到地方我們多給錢!”
“給不給都無所謂啦!”
這個車把式一副油腔滑調的樣子,笑了幾聲,回過頭來向車廂裡喝著道:“面前有兩個女人,想要搭個便車,叫不叫他們上來?”
車廂裡有一陣奇怪的哼哼聲音,就好像有個人被捂住了嘴巴一樣,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
卻另有一蒼老的聲音道:“天晚了,不想再搭客!”
外面車把式“吃吃”地笑著道:“是個小美人咧,只怕打著燈籠也找不著這麼合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