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道,面色從容,絲毫不去理會楊氏此時的憤怒。
“你豈敢頂撞皇后殿下!”一旁的王氏開口道,“皇后何其尊貴,怎會有心思顧及那些謠言來自何處?你口口聲聲說與你無關,但你若對皇后殿下存有半點敬意,便應該及時制止那些謠言。莫忘了,你只是一個小小的才人罷了!”
這話我一聽就來氣,好個狐假虎威的樣子!
王氏說罷,快步快步走了下來,來到我身邊,伸手就要給我一個耳光。掌嘴我?她也配!我快速抓住了她即將揮過來的巴掌,冷冷一笑道:
“王氏,你也不過區區一個太子良娣,俸祿百石。我雖為才人,卻享婕妤禮遇,俸祿千石,位比上卿,膝下還育有二子。今日是皇后訓斥與我,你一個小小良娣,竟然也敢在此對我無理,以下犯上?”
無意間,我看到她腰上別了一個毫不起眼的玉佩——我認得它,那正是我昔日在臺城岸邊扔給渾清的玉佩。想不到此刻卻被王氏別在了腰間!我覺得有些造化弄人。原來,那日臺城柳岸,陳澈也不是沒有心動過。與我而言,他是明渠的替代品;於他而言,良娣王氏則成了我的替代品。
“你!”王氏被我氣得臉色發白,抖動著嘴唇,一時啞口無言,“哼,生了兒子又怎麼樣?那一年的彤史,根本翻不到陛下召幸你的記錄,誰知道你這孩子是哪裡來的。昔日沈氏糊塗,睜隻眼閉隻眼。如今皇后殿下雖然日理萬機,卻也要為陛下千秋萬代考慮,絕不能讓來歷不明的雜種髒了皇家的宗廟社稷……”
我越聽越覺得可笑,王氏竟然敢私自閱讀彤史?這可是隻有皇后才有的權力啊。
楊氏一聽這話,也就來了興致,絲毫也不介意王氏私閱彤史一事,只是趕緊接話問我道:“鄭氏,孤勸你實話實說。究竟十七皇子是哪裡來的孽種?”
最初那年,我還在北所,一切不便,所以被召幸的事都是偷偷的,但全記載在了陳愈的內起居注上。這東西關乎皇帝隱私、生活習慣,事關重大,是不能私閱的,所以楊氏與王氏並不知曉。想不到,這二人竟然敢拿我兒子的身世來威脅我。
“雲言是陛下之子,自幼得到陛下恩寵。豈容你們如此汙衊?陛下明察秋毫,自然知道這孩子是哪裡來的。皇后與王良娣此番非難於妾,是在說陛下糊塗嗎?”我毫不退讓的接話,根本不理會王氏怒目圓睜的盯著我。
楊氏冷冷一笑,道:“既然如此,你便跪在昭陽殿外吧。十七皇子是哪裡來的,恐怕是才人自己糊塗了吧。才人什麼時候想明白,什麼時候稟報與我即可。來人,這屋子太冷,將昭陽殿外的炭火移進來!”
說罷,我便被人架了出去,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吳宮人和小萍已經嚇懵了,等她們反應過來,我已經跪在外頭了。
“殿下,求您放過才人吧。才人這兩日身子不適,外面這麼冷,經不得長跪啊……”吳宮人一邊扣頭,一邊求道。小萍,則是在吳宮人身旁跪著扣頭,人已經嚇哭了。
“掌嘴!再多嘴孤就派人把你們的舌頭拔了!”話音剛落,便聽到啪啪的聲音混合著女子的慘叫聲傳來,誒,看來這兩人也因為我,被連累的不輕。
昭陽殿裡頭,漸漸安靜了下來。我一個人跪在永巷裡,孤零零的,不願多說一句。
風依舊呼呼的吹著,刻在臉上覺得生疼。隔著淡薄的衣衫,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寒意,湧上心頭,揮之不去。我抬頭看了看,眼前是奢華的昭陽殿,兩側是望不盡的永巷。磚瓦交疊之間,不知道多少女子的韶華,被強行囚禁在了此處,打入地獄,永不超生。
我的膝蓋開始跪的有點麻木了。石階太冷,冷的好想千年的寒冰一般,源源不斷的從我的身體中攝走了僅剩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