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主的形狀沒有任何訝異,晉人好利,奢華風氣瀰漫,儒家所倡之美德早已摒棄,所以王燁對那個童子連連感嘆,不知是出於真心,還是有意諷刺。
卻不料沉默了許久的周景安再度嗤笑起來,王燁心中頓生不快,扭頭怒視,最先看見那童子的王綺薇也覺得周景安有些莫名其妙,語帶疑惑地問道:“周君又因何故發笑?”
周景安見王燁對他瞠目而視,渾不在意,傲然道:“我笑賢兄妹眼光太差,明明是個偷兒,你們卻說有古人遺風!”
“胡說!”王綺薇不悅道:“我們親眼看見他把那貴重之物交還失主,若是偷兒怎會如此?”
周景安微笑道:“那東西就是他偷的,只是對方是世家子,在這城中應該有些名氣,既是隨身之物,想必眾人皆識,那偷兒到手後自然不好兌換,只好何處偷得何處還了!”這番解釋頗有道理,王燁本就不相信世間還有拾遺不昧之人,倒是王綺薇還有些為那童子忿忿不平。
這時那個童子正轉向朝他們走來,一身藏青布衣,雖不華貴卻也素淨。走的近了,卻見他明眸皓齒,風姿特秀,竟給王綺薇一種驚豔的感覺,頗有塵世渾渾,唯有其如勁松dú lì一般。不禁在心底感嘆,“寒家子竟然生得這般好看。”
這時候那嗑了藥的“仙人”已經走遠,街邊擺檔的商販們竟然和那孩童打趣起來,“羯奴今rì怎地不圖生髮了?莫不是想抱那範大傻的粗腿?”一個攤販笑呵呵地叫道。範大傻便是剛才那位失主,本地士族子弟。蓋因服了五石散後需要不停走動,稱之為發散,所以那範少爺時常在這街裡坊間上演這麼一齣仙風道骨的戲碼,只是在老百姓的眼裡,一點也不逍遙,倒像個傻瓜,於是私底下都把范家少爺喊大傻。
“我呸!晦氣,一股餿味,滿身蝨子,豬狗都比他乾淨!”羯奴啐了一口說:“抱他的大腿不被燻死才怪。”門閥士族,故作矜貴,非是門當戶對不相結交,所以剛才那範少爺不與羯奴說話,極力避免肢體接觸,不過在羯奴看來,那髒兮兮地樣子,他還不想接觸。
這時候街邊一個打鐵的匠人調笑羯奴道:“偷了又還可不像哥兒的行徑,難道是最近轉了xìng子想去做範大傻的兔相公麼?”這句玩笑引得街邊無數汙言穢語,王氏兄妹頓時露出厭惡的表情,後悔沒有駕車從這裡過去。反倒是那周景安露出怡然自得的模樣。
羯奴心中悽苦,籌錢無門,便想施展妙手空空之技,但四百兩銀豈能在大街上偷到,羯奴也沒本事偷入豪門府庫。剛才牽走了範大傻的玉佩,但這東西全城的當鋪都認識,不好出手,只好捏著鼻子去換了一吊酒錢,“雞肋啊雞肋!”羯奴掂了掂錢,衝著那打鐵的罵道:“柳鰥夫,你是前路不開只通後門,所以這輩子才娶不上媳婦,當兔兒爺的命還有臉說人,老子還等著和你閨女睏覺,只怕是指望不上了!”街頭上聞得此言更加熱鬧。
王綺薇見此,低聲咒道:“*邪語,空有副好皮囊,活該做賊!”本來她見到羯奴的模樣俊逸,心頭甚是喜歡,但見羯奴的所言所行,心中頓時有美夢坍塌地感覺。拉了拉她兄長的衣角,輕聲說:“我們換條路回吧,這裡甚是汙穢!”
此時羯奴見手中錢物無用,乾脆扯掉繩子,隨走隨撒,口中叫道,“羯奴就是散財的仙人,還拜什麼菩薩,拜我好了~!”街邊攤販一面撿錢,一面笑稱仙童。不過一串錢,沒幾步就散完了,此時羯奴已經走到這三人面前不遠,拍了拍手,也不多看,徑直去了。
王氏兄妹卻當羯奴是瘟疫一般,堪堪避開一丈遠,倒是周景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