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的臉上露出悽惶之sè,那周姓劍士見之不忍,寬慰道:“死生有命,本不干你事,你又何苦自怨自艾!”
原來這兩兄妹乃是琅琊王氏的旁支,年輕男子名叫王燁,究其先祖王璐,竟是竹林七賢之一王戎的族侄。王璐入仕後一直追隨在西晉司徒王衍身側。論起來,王璐的家聲僅比王導王敦兩兄弟稍差而已。可境遇不同,地位也就不可同rì而語,王璐跟隨王衍而沒有渡江南下,在王衍被石勒抓捕時,他棄主而逃,待其輾轉到了江南時,東晉的天下已經握在王敦,王導的手中,他只能做個閒散官。王衍名氣太大,王璐棄之而逃,在王氏族內成了背棄主人而被恥笑的物件。百年來,雖然琅琊王氏幾起幾落,漸漸成了天下第一門閥,但王璐這一支旁宗卻一直過得鬱鬱寡歡。
王綺薇的父親王嵐有心要振興家聲,甚至不惜與謝玄的寵妾指腹為婚,將嫡女許給謝玄的庶子,但王綺薇剛呱呱墜地,謝家那邊備受謝玄寵愛的小公子,不及一歲便隨著他父親夭折了。結果王嵐弄得這門親事反而成了禍事,王綺薇被族人認為是兇星降世,勀死了謝家父子,因此王綺薇雖然生的秀麗,卻快及金釵之年也無人下聘,一個女童遭受如此非議,苦楚可想而之。
這一次,王嵐出任上虞縣守,防禦海賊,這本就是個苦差事,恰逢孫恩帶五斗米教眾從海上攻伐,上虞民眾大半都是五斗米道信徒,未及王嵐遣兵,城門已經大開,王嵐只好發揮祖傳保命本事,還未交戰便逃之夭夭,結果孫恩乘勝擊破會稽郡,將郡守王凝之及其六子全部屠戮,若非北府兵將領劉裕及時援救,謝道韞也難逃一死,只是這劉裕救謝不救王甚是奇怪。
王嵐不戰而逃,自是有罪,偏偏王氏宗族把王凝之被殺的責任推到他的頭上,北府都督王恭更是聲稱王嵐是王國寶一黨,此時王嵐已經被押解送京等待司馬道子的發落。王氏宗族不肯相幫,王燁兄妹只好自行奔走。
見到妹子傷心,王燁不禁扇了自己一個嘴巴,來到王綺薇身邊柔聲寬慰道:“莫想旁的,我們盡力將阿爹救出便好!”說罷又向那周姓劍士拱了拱手,表明自己聽從妹子的話,要化解干戈。然後又是一番溫言軟語,王綺薇才復作開朗。
休息片刻後,王燁本想僱車,但又不願在那劍士面前丟臉,躊躇一番三人還是行路回居處,街景逐漸繁華時,卻聽王綺薇指著前方奇道:“當世還有這樣拾遺不昧的孩童!”
王燁眺目看去,街上並無多少行人,不遠處,只見一個青衣童子側著身子,捧著一枚玉佩,而他身前則是一個穿著陳舊寬大袍服,初chūn的天氣卻踩著一雙木屐,披頭散髮,袒胸露rǔ,面容枯槁的中年人,這中年人右手持著一柄蒲葵扇,伸向青衣童子,示意他將玉佩放在上面,左手卻在衣服裡輕輕抓摸,抓捏到某物後面露喜sè,左手指一彈,原來剛才竟是在捉蝨子!
彈掉蝨子,他才將蒲葵扇收回,又摸了一串錢放在蒲葵扇上,遞給那青衣童子。不待那小童將錢拿走,他便一甩扇子,轉身而去,全程未和那童子說上半句話,初chūn的勁風凜冽刺骨,這男子穿著寬衣大袖,長髮在空中飄舞,還搖著蒲葵扇好似仙人一般。
再看這邊,那小童搶在那串錢落地之前抄手接住,鄙夷地看了那個“世外高人”一眼。王燁見此嘆道,“這孩童真得古人遺風!”至於那個“仙風道骨”的傢伙,這些世家弟子看得多了,晉人好跟風,自從謝安成rì裡搖著一把蒲葵扇後,王公大臣們便人手一把,不過這麼冷的天,那傢伙還搖得那麼勤快顯然是剛剛服用了五石散,正在發散當中。東晉世家子弟雖然地位尊貴,但卻喜好披頭散髮,寬袍大袖,衣物不洗,腳蹬木屐,一把蒲葵扇四季常搖,看似簡樸逍遙,實際上卻是服用了五石散後藥xìng所致。
所以王燁只是感嘆那孩童拾遺不昧,卻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