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也該死傷得差不多了吧?這城,可不就是該破了嗎?依我看,流寇歇過了今天,只要再攻一次,就足矣了!”
“土匪啊,土匪!”趙瑟嘆息著說:“以前真是小看了他們,今日身陷其中,總算明白了亡命之徒的厲害!”
“那是自然!”公孫玉笑了一聲,翻身坐起,點著趙瑟的額頭道:“關東刺客,河北流寇,自是名不虛傳!你小看他們,果然現在倒黴了吧?”
“啊?”趙瑟瞪大眼睛,半響才反應過來,忍不住擒著公孫玉的手取笑道:“我說你怎麼如此不忿,竟忘了你是與河北流寇齊名的關東刺客。你說我這是什麼運道,好不容易出一趟門兒,先栽在你這關東刺客的手裡,現在馬上又要栽在河北流寇手裡……”
“你怎麼不說是關東刺客落到你手裡了呢?”
公孫玉反潔一句,於是兩人便笑作一團,先前剛進屋時的悽風楚雨遂為之一掃而空。
公孫玉振奮了精神,以手指輕敲著床邊的小几,若有所思地道:“現在須得好好謀劃一番,究竟是藏身於此,待流寇破城之後再相機行事,還是索性就趁今夜流寇修整之機潛出城去更好呢……”
“你不是還想再衝一次吧?”趙瑟急得蹦將起來,站在床上指著公孫玉說“不成,絕對不成!還帶這麼送死的,哪能送了一次沒送成,還緊趕著送第二次的?雞公山的運氣,我可不相信還有第二次!”
公孫玉苦笑一聲,一臂搭在趙瑟的後背,另一臂搭在趙瑟的腿彎,稍一用力,便將她抱在了懷裡。
“阿瑟,你還不明白,”公孫玉搖頭說,“你是沒有見過流寇破城之後的情景,不同的土匪規矩或許不同,但他們要的東西都是一樣的。財帛、壯丁,還有一女人,這裡面的每一樣都不是靠心平氣和的手段,或者裝模作樣的假仁假義就可以得到的。殺戮……獸行……搶掠……,阿瑟,你明白了嗎?所有流寇都是靠這些生存下來的……”
“我懂得的……”趙瑟低著頭應著,抬眼盯著公孫玉完美的側臉,突然伸出手去握住公孫玉的耳朵,公孫玉便只扣住了她這隻手,讓手心在自己的臉上滑動。他接著說,緩緩地。
“就是城外這幫土匪,一個月前,他們第一次攻陷領葉的時候,我見過他們是怎麼幹活的。那是他們第一次攻城,我始料不及,跑得慢一些……他們破城之後,第一件事就是屠城搶掠,整整三天,隨便殺、隨便搶。所有的房子全部燒掉,所有的財帛和女人全部搶走,所有的老人全部殺死,所有的小孩全部摔死,所有青壯,或者死,或者入夥兒……一座城池,只三天便成了白地……阿瑟,如果他們在汝州城還依著老規矩來辦,那麼,什麼密室也藏不住我們的,還不如試試……”
趙瑟氣勢洶洶地介面道:“他們怎麼能這樣?流寇怎麼了,土匪怎麼了?仗著是土匪流寇就可以想怎麼殺就怎麼殺,想怎麼搶便怎麼搶?真虧得他們還好意思打那個什麼‘替天行道’的大旗!白痴、禽獸、不要臉!”
趙瑟的語氣裡大有恨鐵不成鋼的憤慨,儘管她現在實際上是流寇的包子陷,卻也不耽誤她瞧不上人家行事之法,忍不住破口大罵,甚至指點一二的閒心。公孫玉可是沒有瞧不上流寇的閒心,他用力搖著趙瑟,表示著他對趙瑟胡亂打岔的強烈不滿,並將話題引回正軌。
他問趙瑟:“我想再試著潛出城一次,碰碰運氣,你看如何?”
趙瑟一時緩不過勁,還兀自在嘲諷不休。
“我說錯了,人家流寇打‘替天行道’的大旗對得很呢!‘且夫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黔首’,人家殺人放火可不正是替天行道,大行而特行嗎?……你剛才說什麼?是要殺出嗎?我不去,你也不許去!”
趙瑟想都不想,把頭搖成一個小小的撥浪鼓,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