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館陶長公主很理解自己母后的想法。其實,如果換了她自己,肯定也會做同樣的打算——對一個女人來說,有什麼比兩個兒子都成為天子更榮耀的?
再說都是自己的骨肉,一個為君一個為臣,兄弟兩地位懸殊,做母親的邊上看了總是不舒服。否則,她又何必巴巴地盯住皇帝大弟給陳碩封侯——心同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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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珠、璜、珍珠、瑪瑙等等寶物串成的玉組佩非常非常沉,劉嫖公主解下捧在手上都覺得重。
長公主微皺眉,看看母親花白的鬢髮,不無擔憂:這些昭顯身份的裝飾品,什麼分量啊!戴一整天,真夠嗆。
見母親神色惘然,有沉入冥想的態勢,館陶長公主趕忙琢磨著給換個話題:“阿母,皇太子年近弱冠,尚無正室,恐為臣民非議。”
侍女們幫著,將皇太后後腰上系的‘綬’取下,長長長的一大條幅……哎,這個,也不輕。
劉嫖皇姐手裡忙著,口中繼續說:“太子宮不宜久虛,不知阿母……”
輕手輕腳再解下‘蔽膝’。蔽膝和下裳的顏色是一樣的,區別是蔽膝上彩繪裝飾了翬翟紋。翬翟是五彩的雉,華彩繽紛,絢麗異常。
戰國以來,華夏族就盛行早婚。以劉榮的年紀,也實在應該娶妻了。竇太后明顯被這個新議題吸引過去:“啊?皇太子妃吶……”
呆了一會兒,皇太后忽然撫掌,“呵呵”笑起來:“善,大善!孫兒娶婦,則曾孫出。”
纖細的玉指,不期然在‘紐’和‘約’上停頓。長公主挑挑眉,一絲不豫閃過:這……可不是她希望的談話進展方向。
“母后,皇家非黎庶百姓!”館陶皇姐悻悻然言道:“子嗣雖重;然昏禮者,將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廟,而下以繼後世也。皇太子妃備中宮,當慎選名門嫡支,……”
竇太后伸開雙臂,讓女兒能順利解開禮服的大帶,怡然自得地享受愛女罕見的長篇大論——只有極仔細極仔細觀察,才能發現老太后的唇角,微微上揚。
說啊……說啊……說……長公主猛然驚覺不對!似乎,好像,給阿母耍了啊?!
扭身靠向母親肩頭,館陶公主這個不依:“阿母,阿母!阿母……”嬌嗔綿軟、肆意隨心之態,哪還有半分平日裡大漢第一公主的樣子?旁觀的宮人們瞠目結舌,一個個呆若木雞——真不敢相信,都是即將做婆婆的人了啊!
“阿嫖,呵,阿嫖愛女,止之,止!為母老矣,老矣,呵呵,經不起……”皇太后笑摟著拍女兒後背。也只有在這種私下場合,女兒才會顯露出如此這般的小女兒姿態——痴纏耍賴的手段,和阿嬌一模一樣。或者說反了,阿嬌那一套,都是和女兒學的?
“母后。”長公主站直了,繼續為母親寬衣。
大帶和禮服也是同一色的;大帶之後,則是‘下裳’。解開,放上宮娥端來的托盤。
此時,總算輪到‘褘翟’了!按照《周禮》的規定,‘後六服’中的褘翟為玄色,衣料是黑色紗榖,內綴一層白色“素沙”。褘翟之上刻繒彩繪翬,‘伊、洛而南、素質、五采皆備成章’的雉紋,華彩絢麗,配以玄中暗紅的底色,真是說不出的凝重和肅穆。
抬頭,長公主不錯眼珠地盯住母親的面龐,絲毫表情變化都不放過:“阿母,阿母莫非屬意舅家?”
這是劉嫖長公主最擔心的一點。如果母后希望大漢出第二位竇皇后,她還真沒什麼拿得出手的辦法來解決。
“竇氏?”出乎長公主意外,竇太后竟想都不想地搖頭否決:“否。”速度之快,讓人有點……不敢置信。
躊躇片刻,長公主按按額角,決定還是先幫母親把衣服全理好再說。
外面禮服皆去,裡面是一領白色紗質的單衣;單衣的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