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謝瑤,就連只是聽說過殷子夕名字卻不熟悉的宣澄都為此高興了許久,兩人在殷家陪其住了幾日,到最後,反倒是宣澄更想多留一段日子。因著與子夕投緣,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最初還曾質疑過謝瑤來此的用意。
又住了幾天之後,謝瑤才回東山那邊自家舊居轉了轉,這一轉就聽說了一件新奇事——東山最近不太平。
這個“不太平”可不是在說匪賊作亂,而是尋常人不敢妄議的怪事。
“你還記得你小時候曾說山裡有妖怪嗎?”晚上回到殷家,他隨口提起這事,就換來了殷子夕這句話。
聽聞此言,謝瑤仔細回想了一番,卻怎麼也想不起自己是何時說過這話,更想不起那“妖怪”到底是什麼。
第二天,趁著宣澄和殷子夕聊得起興,他只說自己還要回舊居去看看,便甩下他們獨自出了門。
因著年幼時一直隨父親隱居在東山,從兄弟一起進山胡鬧也是尋常事,只是那時年紀畢竟太小,有些事情早就記不清了。若不是昨日殷子夕提了那麼一句,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說過那樣的話。
但是兒時胡言歸胡言,若說這東山真的有妖怪,他可不信。
趁著天色正好,上山時他未帶僕從,獨自在山中走了許久才停下腳步,而放眼望去時,只見山中景色與幼時所見並無不同,心中更是感慨,一時間竟忘了時辰早晚,只顧著眼前美景,走走停停直至走到一處桃林前。
按理說,現在還不是桃樹開花的時候,可眼前這片桃林卻早早綻放開來,非但枝繁葉綠,微風拂過時,樹枝花瓣也紋絲未動,詭異非常。
面對此情此景,倏然之間,謝瑤腦子裡閃過的不是那些詠誦桃花的詩詞歌賦,反倒是不知何時聽過的一句“桃木辟邪”。
以桃木製成桃木劍懸於門房,用以鎮邪制鬼再好不過。
再想想那句“東山最近不太平”……此地也不宜久留啊!
不過思慮片刻,謝瑤最後看了一眼面前的桃林便轉身離去,未有留戀。只是就在他僅僅走出三步遠的時候,身後林中突然傳來了一陣“簌簌”響聲。
這動靜由遠及近,最開始十分輕微,沒過一會兒便漸漸清晰可聞。謝瑤本不欲理會,可當他分辨出那聲響乃是腳步聲時,很快便將手按在了劍上,謹慎的轉過身看去。
也就是在這時,原本晴朗的天色也突然變了臉,東山上空烏雲蔽日,風雨欲來。
“轟隆!”第一聲雷響響起時,謝瑤終於看清了林中那個身影。
看身形,那應該是個女子,身上披著殷紅如血的袍子,從桃林深處跌跌撞撞跑來,步履倉皇,好像身後有什麼猛獸正在追著她一般。
遠遠看過去的時候,謝瑤便能看出這女子的打扮不像是誤入此地。可是一個女人又怎麼會獨居此地?想來定是有家人陪伴。
孤男寡女在深山野林裡面相遇,這於他而言可算不上什麼好事。更何況,在這世上最忌諱去管的,正是別人的家事!
趁著那女子還沒有跑到這邊,他本欲轉身離開,只是才邁出一步,傾盆大雨也隨之澆了下來。風雨中,那女子似乎已經支撐不住身子,直到望見了前方的他,才不顧一切的朝著這邊跑了過來,一個踉蹌,最終跌在了他的腳邊。
大雨中,她似乎張口說了什麼,神色中帶著哀求,可卻盡皆被這大雨所遮蓋過去了。謝瑤垂眸看去的時候,只看到披著那豔色袍子的少女在雨中泫然若泣。
她尚且年少,算不上極美,卻自有清麗風韻,不豔不媚。明明一身錦衣華服,眉眼間卻盡是鬱色。
謝瑤平生見過各色女子,可是就算將他見過的男人也算進來,也尋不出這樣一個人來。
她的眼底竟連一絲活色也無,明明是在求生,卻像是早已不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