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著與沃爾特一樣的深褐色頭髮,窄窄地臉頰,蘭色的眼珠,長得倒是有些象以前我在上海看的那些西洋默片裡的電影男主角,可他身上總有些什麼讓我覺得不舒服,但到底哪裡不舒服我卻說不上來。
只見他微笑而禮貌地向大家致禮,自我介紹,然後彬彬有禮地加入到眾人的談話中來。我和女眷們坐在一起,並沒有加入到男士們的談話中去,我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坐在一邊,靜靜地聽著,但越聽越覺得不對勁。
起初,大家對這個人都還有些戒心,談話的內容都是些無關緊要的話題,可逐漸的,這個勒克西博士漸漸地開始將話題拉到了反納粹的話題上,他痛聲怒斥納粹在歐洲各地的所作所為,痛心疾首地說起猶太人的悲慘,讓大家不禁開始有些動容。
其實中立國瑞士的大部分居民都是反納粹的,這對我們來說,並不稀奇,可是我覺得奇怪的原因是他太過刻意的總是反覆談起反納粹的這個話題,有意無意地挑動著大家憤怒的情緒,這種感覺讓我不由得想到了1943年年初的時候,聽戈培爾那場煽動人心的動員大會時的情景。 他的一席話,似乎讓大家覺得他是一個非常堅定的反納粹分子,他的那些反納粹言論也得到了大家的普遍贊同,這讓大家都對他生出許多好感來,加之他面貌清秀英俊,善於說話,就連原本坐著聊天的幾位夫人也按耐不住,也加入到聲討納粹主義的話題中去了。
索爾夫夫人似乎也非常高興地看到自己帶來的朋友能得到大家的喜愛,也更加殷勤地招呼著他,房間裡音樂聲、說話聲、孩子的嬉鬧聲交織在一起,也越發的熱鬧起來,我這時才真正明白,這個沙龍表面上是普通的聚會之所,但實際上它就是反對納粹主義者們聚會的地方,沃爾特他們之所以會選擇這裡,必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想掩蓋世太保的耳目。
到最後,真正坐在一旁陪女孩子們玩耍的只有我、維羅尼卡和妮娜夫人,其他幾位都已經和自己的丈夫一起加入到熱火朝天的議論中去了。看著站在他們中間,說得興高采烈、口沫橫飛的那位博士,我越琢磨越覺得心中不安,於是我偷偷地問維羅尼卡道:“維羅尼卡,你覺得那個博士怎麼樣?”
維羅尼卡歪著頭看了一會,然後撇撇嘴說道:“我不喜歡那個人,太誇張了些吧,哪有第一次到這裡就這麼喧賓奪主的,好象小丑一樣。”坐在她身旁的妮娜夫人也點點頭道:“我也是這麼感覺的,所以我不想和這樣的人說話,太沒素養了。”
連她們都有這樣的感覺,那麼看來不是我一個人的神經過於敏感了,可為什麼其他人不覺得呢?為什麼他們還是那麼興致勃勃的聽他說話呢?想到這裡,我招呼一個正在我身邊嬉鬧的小男孩道:“斯蒂夫,來,幫阿姨個忙好嗎?”
小男孩聞聲跑了過來,沒說話,只是吮著手指看著我,然後用另一隻手摸摸我的黑頭髮小聲道:“阿姨,你的頭髮顏色為什麼和我的不一樣?”我笑著道:“因為阿姨是從東方來的啊,東方人的頭髮都是黑顏色的啊!以後你去東方的時候,會看到很多人都長的黑頭髮哦。……斯蒂夫,你能幫我把站在牆角,手裡拿著酒杯的叔叔叫過來嗎?”
小男孩回頭看了看,然後點了點頭,跑了過去,拉了拉沃爾特的褲子,然後吮著手指指了指我道:“那個黑頭髮的阿姨找你過去。”說完,就抬頭緊緊地盯著沃爾特瞧。
沃爾特低頭一瞧,是馮?施陶芬伯格上校家最小的兒子斯蒂夫,於是他放好酒杯,微笑著蹲下身抱起了孩子,朝我走來。原本也在一旁聽勒克西發表著言論的海因茨正覺得無聊的時候,見狀,也一同跟了過來。
沃爾特走到我身邊,坐下道:“怎麼了,覺得沒意思了嗎?”我搖搖頭,輕聲道:“沃爾特,我不喜歡這個人,他很奇怪,一進來就和你們說反對納粹的事情,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