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京中突然傳出了一段謠言,鬧得沸沸揚揚。說是,當今太子根本不是什麼自小被送至修行的名門弟子,而是南邊某家小倌院的小倌,一年前才被找到接回了宮。
此言一出,太子的威望在民間一落千丈,要罷黜太子的聲討愈演愈烈。雖然宋成寅已經設法打壓了民眾的言論,甚至彈劾了幾名與之有關的官員,謠言也看似被壓制住了,但足以給連晏的太子之位帶來不利的影響。
連晏對於謠言一事表現得異常平靜,沒有生氣亦或是神傷。但正是這樣,小全子才越發覺得惶恐,整日如履薄冰侍候在旁,生怕一個不慎太子爺就爆發了。
寧致遠知道他是在意的,只是未表現出來而已。
一次在書房,寧致遠突然提到:“不知殿下有未聽過寒山拾得的故事。”
連晏看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寒山曾問拾得:‘世間有人謗我、辱我、輕我、笑我、欺我、賤我,當如何處治乎?’拾得答曰:‘你且忍他、讓他、避他、耐他、由他、敬他、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寧致遠將這一典故徐徐道來,問道:“殿下可明瞭?”
連晏揚起嘴角,“你錯了,我如今再不會在意旁人的看法。”
是嗎?寧致遠彎了彎柔和的眉眼,溫聲道:“如此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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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射場,是奉朝歷代皇子的練習射箭的地方。由於宋成寅一直未有皇子,所以特別恩准了皇侄世子們到此處練箭。
算起來,連晏已在御射場練了一週有餘,可惜射技一直未有長進。別說正中靶心了,就連能否夠到靶都成問題。連晏對射箭無甚興趣,比起枯燥的射擊,他更願意與寧致遠待在一起。
對於射箭,每日練一個時辰,混水摸魚,也算練過了。習教師傅介於他是太子,也不敢多加苛求,只能聽之任之。
今日,連晏又到了御射場,如往常一樣拿起弓箭,瞄準,射出。
一箭過後,不出所料,箭與靶子擦身而過。
箭,又沒。。。。落到靶上嗎?
連晏挑眉,從箭袋裡又拔出一支箭,架在弓上,正準備射出,就聽見一聲嘲笑,聲音不大不小,卻又剛好讓人聽見。
這種聲音,真是讓人生厭。連晏眯了眯鳳眼,將箭放回箭囊。轉過身,就看到不遠處一群身著華服的貴氣公子正朝他走來。
為首的青年大約二十來歲,一襲牙白的騎射裝,眉目清俊,被一干公子爺簇擁著,有著不可一世的高傲。
“你就是太子堂弟?”為首的青年微微揚起下頜,詢問道。
連晏瞥了他一眼,道:“你是何人。”
“太子堂弟莫不是連堂哥也不認得,我是宋卿輝,你的堂哥。”
原來是六王爺的嫡子,連晏半眯著鳳眼,似笑非笑道: “堂哥?本宮憑什麼要認得你。”
宋卿輝眼中一凜,面上卻笑:“堂弟既不認得為兄,那想必為兄身後的幾位,堂弟也不識罷。這位是七皇叔的嫡子宋濂昭,這位是八姑姑之子劉元修表弟,這位是。。。。。”
一圈下來,連晏也認得七七八八,這些人他從未見過,都是些皇親貴族,他不想惹麻煩,便依照禮數一一打了招呼。
可有人卻不想放過他,宋卿輝取來弓箭,故作疑惑道:“堂弟方才是在射箭嗎,怎麼沒有箭落在靶上?”說完,拔出一支箭,上弓,發箭,動作乾淨利落。
只聽“嗖”的一聲,箭正中紅心。
圍觀的公子爺們紛紛叫好,宋卿輝收弓,遺憾道:“可惜距離太近了,不痛快。”轉頭詢問連晏:“太子堂弟不建議為兄將靶子往後挪挪吧。”
“隨便。”連晏勾唇,手指卻暗中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