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揚州知府吳禎聞言之後,頓時連聲冷笑,語帶譏諷的回道:“何兵憲莫不是自以為受了他的保舉之恩,有些於心不忍吧?別忘了,向皇上保舉你的可是張閣老,區區李信不過是慷他人之慨而已。你又何必時時掛懷在心,而因這些小恩小惠壞了大義?”
吳禎的字字句句讓何騰蛟無從辯駁,只好以沉默以對之。不過何騰蛟對吳禎的話卻是一萬個不認同的,如果他真是個以小恩而毀大義的人,在鳳陽府時便不會走的那麼決絕了。只是這些話他不願意,抑或是說不屑於與外人說道。
何騰蛟不想在這個問題上與吳禎繼續做無意義的糾纏,於是轉而又提及當下的應對措施,“看情形李信沿大運河一路南下當是轉進長江而往南京,閣老趁此機會收服他的計策也就此泡湯,以在下推斷,閣老若知李信已經去了南京,只怕他在江都片刻都坐不住了。”
面對何騰蛟這話,吳禎一時間竟有些語塞,不知該如何應對。他的本意是絕對不希望張方嚴走的如此之倉促,否則以他區區一介知府又豈能參與進這幾十年都難得一遇的大好機會?由於張方嚴是個光桿總督,沒有任何親信嫡系,吳禎也正是看準了這個機會,才大為積極的為其出謀劃策,鞍前馬後的效勞。以希冀憑此達到平步青雲一舉而位列朝班重臣的最終目標。
但是,如果張方嚴離開江都匆匆去了南京,他這一切只不過才剛剛開了個頭,就不得不戛然而止,又如何能甘心?這時,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從吳禎的腦袋裡冒了出來。既然他向借重張方嚴的身份以達到自己的目的,那麼就必須想出一個雙方利益契合在一起的主意,而這個主意也恰在剛剛便靈光乍現了。
卻見吳禎伸手極為誇張的拍了一下大腿,口中連連道:“如何早沒想到這法子?如何早沒想到……”
何騰蛟見吳禎的行為舉止有些癲狂,不由得眉頭一挑,心道這廝又要鬧什麼么蛾子了?只聽吳禎緊接著催促何騰蛟與其一同去見張方嚴,因為他已經想到了一個絕好的主意。何騰蛟皺眉問道:“府君有何高見?”
“這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清楚的,咱們一路走慢慢說,雲從兄且看,閣老一定會為此拍案叫絕的!”
吳禎似乎心情大好,以往一直稱呼何騰蛟的官稱,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此刻竟然極為親近的稱了何騰蛟的字,這更讓何騰蛟大感好奇訝異,不知他葫蘆裡又賣的什麼藥。何騰蛟剛想再說點什麼,吳禎卻一甩袍袖拉起了他便直奔張方嚴的臨時總督行轅,也就是揚州知府的府署而去。
揚州府署,張方嚴本就是來的急火,因此病的快,好的也快。幾日的功夫就已經想透了其中的關節,他與李信相處甚久,對此人還是有些瞭解的。雖然外人說此人囂張跋扈,有不臣之念,可他卻另有看法,就算這些指控都是真的,但還有一點也是真的,那就是此人也算是內明之人,遇事總還顧全大局,只要自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李信還是會回頭的。
也正是想通了這一點,心病盡去,所以這身子在一兩日的功夫裡竟奇蹟般的痊癒了,只是身子骨卻比以往更加的瘦,瘦的好像只剩下一身的老皮包著骨頭而已。
吳禎拖著何騰蛟興沖沖的趕了來,看到張方嚴已經下地,在院子裡來回踱步走動,當即便面露喜色,一陣噓寒問暖之後直入主題。
“不知閣老接下來如何打算?”
吳禎目光炯炯,直視著張方嚴的一張老臉。卻見張方嚴不疾不徐的轉過頭來,仍舊有條不紊的伸展了一下腿腳,這才慢條斯理的道:“還能怎麼辦,事已至此,只好想法子補救了,老夫得罪了那李信,大不了落下這張老臉,去陪個不是也就是了。”
“閣老,下官說的不是李信!李信不過區區一介武夫,何足道哉。下官說的是眼下南直隸的局勢,不知閣老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