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休息的時候,孟繁星見李凱和方為信都留在班裡學習,沒回宿舍,對程輝道:“你還挺有號召力啊,能找到那麼多人。”
程輝嘿嘿地笑:“不是我有號召力,是唐馨有號召力。咱們班男生,得有一半對唐馨有意思。釘子這麼囂張,大家早就看不順眼了,就等有人出來牽頭呢。”
這話雖然有點誇張,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根據。對於唐馨這個一班唯一的美女,男生們或多或少有些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意思,關鍵時刻,頗能團結起來,一致對外。
孟繁星擔心地問:“你不是還對唐馨有幻想吧?唐馨可是心中只有一個傅青綸。”
程輝鄙夷地道:“你不能理解我的偉大情操就算了,請別玷汙我的精神境界。早就跟你說過了,我們是純潔的兄妹關係。我對她的感情,是共產主義的感情,是國際主義的感情,是高尚的,純粹的,有道德的,脫離了低階趣味的,有益於人民的!”
孟繁星笑不可抑。程輝卻道:“你別光說我,你自己呢?”
孟繁星詫異:“我怎麼了?”
程輝輕蔑地道:“就你那點心思,誰看不出來,還裝?林之若一走,瞧你那樣,蔫頭蔫腦的,三魂去了七魄。虧李碧荷那傻孩子,還一門心思想著你。”
孟繁星暗藏的心事,突然被點破,雖然是從小長大的好朋友,還是有點窘迫,半晌說不出話來。
程輝道:“別說我沒警告你,咱班男生,一半對唐馨有意思,另一半,可就是對林之若有意思。”
孟繁星嚇了一跳,遲疑地道:“不至於吧?”
“什麼不至於?是你不至於,還是別人不至於?”
孟繁星紅了臉,期期艾艾地道:“別人不至於吧?我覺得,大家對她,都挺……敬佩的。”
程輝哼了一聲:“我看你是當局者迷。我問你,你對林之若是怎麼開始的?難道不是敬佩?”
孟繁星低了頭,說不出話來。
程輝接道:“不過,誰有意思都白搭。林之若和唐馨不一樣。這個人心狠,情薄,主意正,城府深,不容把握。要只是有意思還好,要是真愛上她,不死也脫層皮。”
孟繁星本能地為林之若辯解:“不,不是這樣的,她……人很好。”
程輝冷笑道:“這就“她”起來了?你急什麼,我又沒說她不好。我只是提醒你,林之若要光是聰明也就罷了,她那性子,外熱內冷,什麼事情,說放就放,從不手軟。要和她好,先得有本事她走到哪你跟到哪。別看現在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她對誰都挺不錯。等到你被落下那天,她瞅都不會回頭瞅一眼。我當你是哥們,才勸你一句,能回頭時,及早回頭。”
這話恰好觸動了孟繁星數年來的心結,讓他一時心亂如麻。他何嘗不知道,林之若於常人看重之處極淡,感情上,更是如春風過耳,不縈於懷;然而於常人不可理解之處,又極烈,為了一個虛幻的理念,便不惜一切,生死以赴。如果不是她被頭痛折磨,只怕自己永遠沒有機會,走進她心裡。
可是愛的,不就是這樣的人,這樣的個性麼?
正如一本武俠小說裡看到的,自從心裡有了她,便覺得天下女兒,都如塵土。
清風江邊大柳樹下輕輕一吻,她的影子,已經滲入血脈,融入骨髓。就算回頭,今生今世,只怕也無法擺脫,無法忘記。
事實上,只是這麼一想,就已經痛徹骨髓,心肝俱裂。
程輝盯著孟繁星,見他神情由迷惘而痛苦而堅定,嘆息道:“完了,完了,你徹底陷落了。”
孟繁星既已有了決定,心地清明,忽然想起一件事,反問程輝:“你剛才說,咱們班男生一半對唐馨有意思,一半對林之若有意思。你是哪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