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德師想到這裡,也不由寒心。齊王心底,如何不鬱憤之極?
但畢竟遭受錐心之痛的不是他,司馬德師心底比齊王冷靜,將要說的話在心中忖量了一番,才徐徐開口道:“如此,殿下是欲‘功成身退’,還是,作猛獅一搏?”
齊王聽到“功成身退”時幽幽冷笑一聲,這可不是功成身退麼?做完了棋子,完成了使命,他該退了!
聖人,他的父親,真是好算計!
從頭至尾都是為了李毓禎——為了他那個“最適合帶領大唐走向廣闊天地”的好侄女!
而他,是個過河卒子,用完棄。
齊王陡地站了起來,走到檻欄邊,雨已經大了,天色陰晦沉沉,之前在春陽下清新明豔的湖蓮從清碧變成了蒼碧,濃郁鬱沉幽幽的,在雨點中沉浮,如果風再大一點,或許要翻卷,或是雨大一點,被打殘葉落,浮沉不能自主。齊王忽然打了個寒噤,一滴雨珠吹進了他衣領下的脖項裡,這點子涼意對他當然不算什麼,然而此時,卻覺得透骨的涼。他握著拳,望著越來越迷濛的湖面,聲音沉沉幽幽如天色:
“退,能退到哪去?”
他抬頭望著因為陰晦變得狹窄的天空,想著聖人那句“廣闊天地”,眼底幽幽的光閃爍著,漸漸凝結出銳利。他負了手,身背挺直,革帶束出勁健有力的弧線,透出傲峻崢嶸,“先生,可想好了,與本王一起作獅一搏?——這一搏,可沒了退路。”
司馬德師也站了起來,走到齊王身邊,落他身側後半尺立著,迎著欄外潮溼的的風,涼涼的撲懷而入,將他直裰的下襬撩起又落下,“德師的起落與殿下繫於一身:殿下進,德師進;殿下無路可退,德師退往何處?平庸是一生,崢嶸是一生。德師寧可崢嶸如鷹唳而死,亦不願平庸如蜉蝣而生。”
齊王仰頭大笑,手掌在欄上重重一拍,“說得好!”未完,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