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窮無盡、密密麻麻高聳的蘆葦叢。葦叢後隱隱現出屋宇樓閣閃爍著金光的廈頂。
林天鴻心道:“難怪江湖上少有人知道白蓮教總壇所在,竟深隱於湖中島上。若非湊巧混入這船上,還真不易找到。”
船上諸人也大多未到過此地,見此情形,各懷驚奇,嘖嘖稱歎。
大船劈波斬浪,進入緊挨密擠的葦叢夾道,陰氣沉沉,蘆花飄飄如雪,說不出的詭異。偶爾一聲潛伏的怪鳥嘶鳴,令人毛骨悚然、心驚肉跳。其間,亦不時有突然竄出的小舟、小筏問詢暗號。
葦夾水道將盡,放眼處是數百上千畝的碧荷白蓮,溫香嫋嫋,宛若到了瑤池仙境。數十艘狀如蓮瓣的扁舟穿行其間,舟上俱是身著白衣、頭頂蓮冠的絕色女子,嬉笑著戲水採蓮,柔軟的手臂、纖指揮灑出優美的姿態,水灑如珠,晶瑩閃爍。
船上眾人頓覺眼前一亮,禁不住醺醺然,那些舟上女子只是盡情嬉玩,把來船視若不見。有一個書生模樣的人盯著那些女子,賊眼中放出色光,即爾故作附庸風雅地一揮摺扇,脫口便吟出一首詩:
瑤池瓊蕊淋玉露,
風拂碧波泛漣漪。
窈窕佳人朱顏俏,
笑靨如花舞妖嬈。
那個自喻才情並茂的書生吟完拙劣的詩句,故作瀟灑風流地扇了一下摺扇,得意地掃望眾人。在博得眾人讚歎的目光後,他得意忘形了,搖頭晃腦地念道:“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然後他扶著船舷對那些女子喊道:“美人可否驅舟靠近些,小生願與美人一同品鑑詩賦,如此才不負了這如畫風景,彼此也可熟悉多些瞭解,說不得還······啊······唔······”他話沒說完,便被不知從何處飛來的一團汙泥打入口中。汙泥飛來的勁力甚大,他被打落了兩枚牙齒,血泥齊流,嗚啊叫嚷著往外吐,瀟灑風流的形象一敗塗地。餘人面面相覷,再也無人敢出穢語、生邪念,連兩旁的風景也不敢欣賞了,老老實實地望著前面。
船行蓮荷間,直入深處,水開一道,漣漪翩翩。突然,船停,眾人下船,走上花葉間竹木搭建的棧道。棧道九曲蜿蜒甚是漫長,將盡處,又轉彎,無路時,又重現,每處折轉時都有人相看來人臂上的標識。
林天鴻故作鎮定,混於人群,佯裝愜意地轉臉去看兩側魚戲蓮間、鴛鴦繾倦纏綿、鷗鷺交頸廝磨。
走走停停,轉了又轉,好不容易腳踏實地,登上了岸。此時天近傍晚,夕陽映照之下,一座大殿金光璀璨、熠熠生輝,好不壯觀。眾人聽指引,分別從大殿兩側走向殿後,殿後空間開闊,有竹木房屋無數,這是教眾暫住之所。
引路女子把林天鴻所在的人群帶到一排房屋前,說道:“今日天色已晚,諸位權且在此休息,明日一早聖母將親自示下。諸位不要隨意走動,晚飯自會有人來送。”說完,她抬頭挺胸像只長腿高脖子的鷺鷥鳥一樣傲慢地離去了。
這些信徒中雖有不少是江湖上有些名望的人,但身在總壇聖地,無人敢不滿口出怨言,紛紛尋房進屋。
有人小聲說道:“這長夜漫漫,若是撒尿怎麼辦?”
有人說道:“你閉嘴吧!小心來人把你的傢伙什給鏇掉。”
那人果真不敢再言,作勢向襠間一捂,掃目四望,衝進屋去。餘人忍不住哈哈大笑。
林天鴻喜憂不定,心中忐忑,暗自提防,好在一夜相安無事。
第二日一早,眾人被帶到大殿前的開闊空地。那裡挨肩擦背已經站了男男女女上千人,服飾裝束不一,卻無一不是左臂上佩戴著刺蓮紅綢。對面站著總壇仕女上百人,身著緊束白衣,腰懸三尺寶劍,人人姿色不俗,個個深沉冷豔,讓人不敢起絲毫褻瀆之心。昨日被打落牙齒的那個書生,低著嘴唇腫